敬我为神明 第302章

奇诺微微眯着眼，也不知是在想什么，最后眼中闪过一丝诡邃的光，默默点了点头。

第493章 迷惘家庭

离开月桂花学院，洛娜跟班上几个要好的同学约好去王城大街喝酒，挥手告别后就跑没影了。

奇诺和安德烈则是乘坐马车送索兰黛尔回到公馆，苍寒季太阳落山早，到家已是近夜，只有一缕暮光残存在西方天际。

公馆饭香飘逸，王后凯瑟琳已在门外等候孩子们归来，她看到索兰黛尔蹦下马车的时候还是满脸笑意，可一看到后面还跟着个奇诺，脸上的笑意又减去一些。

显然，凯瑟琳对奇诺的印象很糟糕。

一是奇诺确实“恶名”在外，「薄暮死神」这个称号对军中勇士来说非常值得崇敬，这是实力与名望的象征，但凯瑟琳眼里，奇诺的所作所为却更似冷血的少年屠夫。

二是去年奇诺初入王城的时候，凯瑟琳曾撞见他吻了索兰黛尔的足背，这对一位母亲来说绝对是难以接受的。

而且凯瑟琳也实在搞不明白，这个薄暮死神究竟是有什么魅力，女儿对他非常亲近，放秋假那会一天能听她提几十次奇诺，听得耳朵都生茧了。

加之《御敌法案》通过后，奇诺在多古兰德政坛的地位大幅提升，凯瑟琳拿他着实没什么办法。

凯瑟琳倒不是什么刁蛮的女人，还是有着作为王后的尊荣，她表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很大方地跟奇诺打了个招呼：“奇诺执政官，劳烦你接索兰黛尔放学，公馆里饭菜都备好了，一起来吃吧。”

凯瑟琳对于他的态度，奇诺心知肚明，知道她现在不过是在说客套话，于是找了个借口主动回绝：“谢谢好意，我今晚约了客人，下次再来拜访。”

“好的，那让安德烈送送你。”奇诺懂得识趣这一点让凯瑟琳暗中赞许，她顺势下了逐客令。

索兰黛尔是个聪明孩子，知道妈妈一直以来都对奇诺有看法，也知道如果现在强邀奇诺一起回家吃饭，肯定会弄得两边都很尴尬，所以她并没有出声挽留奇诺。

“我送送你。”安德烈对奇诺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人先后离去。

索兰黛尔牵着妈妈的手走向公馆，但还没走出几步，她突然古灵精怪地歪了歪头，小跑到奇诺身边，示意他把耳朵凑过来，然后说了句悄悄话。

“那就先告辞了。”奇诺听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和安德烈一起离去，也不知道索兰黛尔是说了什么悄悄话。

索兰黛尔回家后，等到安德烈回来，才和凯瑟琳一起坐到餐桌前开始吃晚饭。

波顿忙于军务，常年不在。

珀修斯也不知在和总主教谈论什么，硬是从昨天晚上谈到今天晚上还没结束，也没回家吃饭。

餐厅里只有母女子三人，有些空落落的，不过缺人对他们而言早就习惯了，吃饭能凑齐一家人反倒是新鲜事。

三人吃的食物也各有特点，安德烈不喜豪华大餐，偏爱那些寻常百姓的家常菜，盘子里放着两根玉米，清炒鸡蛋，配上蘑菇清汤，加点培根和果蔬作为营养补充。

凯瑟琳是素食者，不吃肉，餐盘里一片鲜艳的红红绿绿，不见油水。

索兰黛尔的食谱由营养师定制，也最为健康，主食是全麦面包加一碗藜麦粥，肉类是不放调料烹制成的牛里脊和鸡胸肉，一小碟优质坚果作为油脂摄入，再加上富含膳食纤维的水果蔬菜。

凯瑟琳细嚼慢咽吃着素食，关心地问道：“索兰，这段时间学习上有遇到什么问题吗？”

索兰黛尔摇了摇头：“都还好，没什么大问题。”

凯瑟琳耐心叮嘱着：“没有就好。如果有，要及时跟老师说，那些老师都是博古通今的大学者，非常有智慧。要是遇到老师们都不会的问题，就去找渊闻大学士。如果有需要，妈妈可以请他来做家教。”

渊闻这位脾气古怪的大学士，索兰黛尔平时躲着还来不及呢，哪敢请他来当家教，赶忙尬笑打岔：“不用不用，渊闻老师平时可忙了，不用打扰他，找其他老师答疑也是一样的。”

安德烈颇有兴趣地问：“索兰，这几年读书读下来，你最喜欢哪门科目？”

一说到这个话题，索兰黛尔顿时兴奋起来：“我觉得和军事有关的课程都特别有意思！每次上军事课，时间都会不知不觉过去，让我意犹未尽！”

凯瑟琳轻叹一声气：“你这孩子，虽说在学院里是要均衡发展，但你也不要花太多心思在军事上。你波顿哥哥是大将军，王国的军事领域以后有他顶着。你应该把更多精力放在交际课程上，努力成为一名大家闺秀。”

这种话索兰黛尔已经不知道听了几次了，凯瑟琳隔三差五就要念叨。

交际课程，索兰黛尔着实不感兴趣，这种课整天在那教你倒茶的角度，学习怎么拿刀叉最优雅……可太无聊了！她嘴上“好好好”答应下来，暗地里对安德烈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吃着吃着，索兰黛尔突然开始加快进度，快速吃着盘里的食物，显得有些急。

凯瑟琳看得有些迷惑：“怎么了？急急忙忙的。慢一点，可不要噎着。”

索兰黛尔喝完最后一口藜麦粥，将饭叉饭勺摆放整齐，蹦下椅子：“妈妈，我晚上约了同学一起写作业，你们慢慢吃，我先出门啦。”

“啊？”凯瑟琳愣了一下，跟着站了起来，“这都晚上了，怎么还要出门……要不让同学到我们家里来？”

“没事没事，我会早点回来的，你们继续吃吧，拜拜～”索兰黛尔不给凯瑟琳反应的机会，一溜烟跑没影了。

“这孩子。”凯瑟琳无奈地坐了下来，似乎没了胃口，皱着眉头嘟囔道，“什么同学……是去找奇诺了吧。”

安德烈支支吾吾，也不知该不该帮索兰黛尔继续瞒，最后只能尬笑。

凯瑟琳沉默了许久，眼神沉了下来，不知为何充满着落寞：“安德烈，你平时帮忙多看着点，不要让你妹妹总和奇诺走得太近。”

安德烈无奈地说：“这是九妹的私事，我……我也不好管啊……”

“不好管也要管，索兰已经够可怜了，我只想让她的童年快乐一点，不要结交什么不好的朋友。她马上过完年就13岁了，再过3年就……”凯瑟琳说到这里，不知为何眼睛发红，轻轻捂着嘴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

安德烈赶忙坐到凯瑟琳身旁，无声地搂着她的肩，却是一言不发，显然也是知道什么。

凯瑟琳闭上眼，泪珠从眼缝中不停溢出，声音也幽咽起来：“你和波顿有空就多陪陪她……再过几年……可能就很难再见到她了……”

第494章 真实推演

索兰黛尔溜出公馆，登上了仆人准备好的马车。

刚才回公馆吃饭前，索兰黛尔就已经通过悄悄话和奇诺约好了，今天晚上去找奇诺玩兵棋推演。

索兰黛尔军事理论课学了这么久，还没怎么正经玩过兵棋，再加上对手又是声名远扬的「薄暮死神」，她顿时起了浓厚的兴趣，吃饭的时候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至于作业，反正明天是休息日，今晚不做作业也没关系～

索兰黛尔乘马车来到奇诺的栖身公馆，想敲门的时候发现房门虚掩，显然是奇诺为她开好了，她进门后直接一路小跑上楼。

奇诺已经早早布置好了房间，只等索兰黛尔到来，他将兵棋推演的场地定在阁楼，这里面积很大，足有80平米的空地，但却毫不空旷，反倒很拥挤。

只见阁楼已经被一张张拼接的方桌所占据，上面摆着超大型沙盘，复杂的地势模型此起彼伏，预示着无比广袤的战略面积，战术旗、策略牌、兵种单位等推演所需物件一应俱全。

兵棋推演也分规模，有的仅是排兵布阵的推演，一张方桌那么大的沙盘便可演示。

也有的是一场战役的推演，因为涉及各兵种间的调动，需要一张长桌来摆放沙盘。

而像这种需要几十张长桌拼在一起摆放的巨型沙盘，多用于“全局推演”，沙盘地形往往象征着一个国家，乃至一片大陆，上面一个小小的坐标点则是一座城市，遥遥望去无比微渺，实际上可能有数万军队正在此激烈厮杀。

全局推演是最高难度的兵棋推演，它将从基础知识、战术指挥、战略大局观等等各个方位系统性地考验推演者，真正意义上还原了一场战争格局。

值得一提的是，阁楼里除了推演用的沙盘，并没有放椅子和茶几，也没有准备任何零食饮品。

一般来说，兵棋推演耗时较长，尤其是这种全局推演，一局玩下来动不动就是十几个小时，如果没准备一些吃喝的东西，嘴馋不说，体力也会撑不住。

奇诺此时正站在阁楼窗边遥望夜色，他听到动静转过头，微笑说：“来了。”

“哇——”索兰黛尔惊叹地走了进来，探头探脑打量着全局沙盘，“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沙盘！这场兵棋推演一定很好玩！”

奇诺淡淡地说：“推演开始前，我想先给你提个醒。你应该也看到了，我今天没有准备椅子和零食饮料，不是我疏忽了，是我故意的。”

“因为我不想把这场推演变成边吃边喝谈笑风生的游戏，我想让它变成一场真正的推演，换句话说，你正在面对一场真实的战争。”

索兰黛尔不假思索点头，笑着说：“没问题！端正态度，就应该这样～”

眼看索兰黛尔笑得很轻松，奇诺沉默了一会，但也没多说什么，径直走到推演沙盘的另一端，拿起厚厚的说明书。

他还没来得及把说明书递给索兰黛尔，她就抢声笑道：“不用给我说明书，我以前观摩波顿哥哥推演的时候全部读过，各种规则都已经知道了。”

奇诺耸耸肩，将说明书放到一旁，右手在前方的沙盘上虚晃过，介绍道：“这次推演的场景，我选在了多古兰德，地形覆盖王国全境六大行省，战争双方分别是多古兰德王国军和远东皇朝军，模拟了当年「月桂花战争」中远东入侵的情况。”

索兰黛尔熟读历史书，对「月桂花战争」的历史了如指掌，从眼前沙盘的布置可以看出，奇诺花了很多心思，各种细节都还原了战争伊始的状况，让她不禁心生佩服。

奇诺拿起两张身份卡：“先选边吧，你想扮演哪支军队的最高领袖？”

索兰黛尔不假思索说：“当然是多古兰德王国军！”

奇诺：“确定？按照「月桂花战争」的真实情景推演，当时多古兰德还没从兽化疫病的摧残中缓过来，经济大幅受挫，军事力量松散落后，各方面都处于较大劣势，我不太建议你选这边。”

“没关系！”索兰黛尔握紧小拳头，踌躇满志地说，“扮演多古兰德王国军的最高领袖，那我现在就是父王！我要像父王当年一样，带领整个王国力挽狂澜～”

既然如此，奇诺也没什么可说的，将象征国王的身份卡递给索兰黛尔，自己留下象征皇帝的那张。

两人眼神对视，以沉默回应彼此，也象征着推演正式开始。

火曜历486年，月桂花战争初期，远东皇朝趁多古兰德国力虚弱之际，突然起兵进犯，根本没有留给王国足够的反应时间，势如风雷般突破了王国边境防线。

现在的沙盘完美还原了这一情景，索兰黛尔眼前的边境防线支离破碎，边防军团已经被远东先锋铁骑冲得溃不成军，东拼西凑加起来，东部兵力仅有3万余人，而他们面对的远东铁骑数量是己方的5倍。

但不得不说，索兰黛尔在学院里学到了不少东西，她没有在边境和奇诺负隅顽抗，而是急速收拢防线，果断放弃了整个烽火行省东部区域，将重兵集中在行省首府风云关。

风云关是多古兰德东部防线的战略要地，两侧皆是无法通行的崇山峻岭，唯有首府像巨人般把守着通往内陆的关键通道，易守难攻，万夫莫开。

风云关不破，远东铁骑就难以施展其冲击力，战争进程将被大幅度拖缓。

若是风云关沦陷，后方便是一马平川的平原，远东铁骑将会把多古兰德内陆防线冲得七零八落。

索兰黛尔将边境军力收拢于此重铸防线，其战术与历史上实际发生的事不谋而合。

当年正是有勇敢的边防军团将士死守风云关，用血肉铸就不可逾越的防线，才为王国拖到了宝贵的战略部署时间，避免了灭国之灾。

索兰黛尔布好守军，将风云关城墙外400米范围都划为火力覆盖区域，任何敌人进入都将遭到城防重械打击。

她做完部署，不免得意于自己战术上的娴熟，宛如真正的将军那般意气风发地看着奇诺，眼神里的意思是——来，尽管出招。

第495章 战争规则

索兰黛尔能果断放弃烽火行省东部，撤离边防主力，收拢防线至风云关，除了熟读历史，和她本身在学院里努力学习也分不开关系。

同样是撤离，哪支军团先撤，哪支军团后撤，从哪撤，怎么撤，这些都是有讲究的，指挥细节全部会在兵棋推演里凸显出来。

索兰黛尔指挥的撤离行动，效率跟历史上实际发生的事相差无几，即使是让最严格的老师来评判，也只会给出四个字的评价——无可挑剔。

不过，奇诺并没有夸赞索兰黛尔，只是默默做着自己的部署，他派遣重兵在风云关外修建攻城阵地，并打出了自己的第一张策略牌：“我派出8000名甲士，挟持擒获的多古兰德平民为人质，逼近风云关城门。”

索兰黛尔愣了一下，笑着摇头说：“诺，你记错规则啦，兵棋推演不会将平民作为兵种或策略对象。”

奇诺：“是吗？但我已经说过，这不是一场游戏般的推演，而是真正的战争。”

索兰黛尔抿了抿唇，耐心解释道：“就算是真正的战争，那也是有规则的，军人不能伤害平民。”

奇诺：“谁告诉你的？”

索兰黛尔不假思索说：“老师告诉我的，书上也是这么写的。战争虽然很残酷，但同样有着规则和底线，不是那种毫无廉耻的野蛮屠戮。”

奇诺拿起推杆，将挟持平民的8000名甲士兵牌推到风云关城门前，淡淡地说：“但我现在就是这么做了，你要怎么办？”

索兰黛尔数度欲言又止，脸色变得不太好：“可是……这是不对的。挟持无辜平民作为人质，这是非常卑劣的行径！”

奇诺眼中露出轻蔑的戏谑之色，没再搭理索兰黛尔，将兵牌缓缓往前继续推进：“现在，我的甲士挟持平民进入了你的火力覆盖区，正在向风云关城门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