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预报 第1559章

作者:风月

“一天三次,跟饮食一样的规律。”

“脱发状况呢?”老人问:“有么?”

槐诗咧嘴,捏了捏坚固的头发:“哈,这可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除了白了点之外,一根没掉!说出去羡慕死个人……”

“心率的话……”老人欲言又止,最后挥了挥手:“算了,我不问了,你自己清楚就行了。”

“没那么严重吧?”

槐诗笑起来:“最近感觉状态好了很多啊。”

“对,你的肾脏和肝脏开始计划永久罢工之前,你都会觉得神清气爽。”

如今作为无照黑医为身份的俄联主教遗憾的告诉他:“如果作为医生的话,我应该立刻跟你安排手术,只可惜,你并不是什么会遵守医嘱的患者,我也不是什么正牌儿的大夫,所以有些话我就嘴上说一遍,大家走个过场就算了吧。”

“听上去好像已经不可救药了啊。”槐诗轻叹。

“唔?你是说这个世界,你的异端事业,还是说你自己?”

罕见的,以宽纵与温和出名的老人竟然说出了嘲弄的话语,不知道是不是被槐诗这副死皮赖脸的样子给气到了。

“上一次病毒给你的伤害不止是肺部部分坏死这么简单。”

主教冷声提醒:“是永久性的,槐诗!还能继续活动是你运气好,除了你之外的其他受害者,已经全都已经死光了。”

星辰医疗生化袭击事件。

四个月之前,在圣都中层区发生的恐怖袭击,丧心病狂的调律师竟然在平民商场内灌入了毒气,导致数千人重伤,九百多人当场死亡。

反正,对外的说法是这样的。

槐诗原本以为自己早已经对巨阀们的底线有所认知。

但却没想到,现实形象生动且详实的告诉他——巨阀们的底线就是没有底线。

对于巨阀们来说,死掉一个槐诗,有几千个人陪葬无疑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短短五分钟的等待,给了槐诗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字面意义上的,刻骨铭心。

因为绿地化工的毒气和星辰医疗的病毒而死的人不计其数,包括槐诗在内,诸多追随者因此重创。

而最终,黑锅也扣在了调律师的头上。

从那之后,槐诗也只能把底线这个东西放宽个四五截,哪怕试图和对方进行对标的尝试失败,但起码勉强保存了自身。

只不过,现在看来……自己预想的似乎有点太美好。

“我还能活多久?”他问。

主教微微思考,回答:“现在停止一切活动,接受治疗的话……一年到半年。”

“那如果……”

“谁知道?”

不等槐诗问完,端着茶杯的主教就冷淡回答:“说不定出门走两步就死了呢?”

“哈哈,您真幽默。”

“但有这样的可能,不是么?”主教抬头看了他一眼,严肃的重复了一遍:“你的时间不多了,槐诗先生。”

“所以,才请您想想办法。”槐诗恳请。

“我这里没有万灵药,你想要的那些,除了让你短时间内状态良好之外,只会越来越糟。”

恪守了一生的戒律,纵然来到了这样的地狱中,可主教实在无法将那种裹着蜜糖的毒药放进别人的手里。

“珍爱自己的生命吧,槐诗先生。”

老人说:“自杀的人,是上不了天堂的。”

“我们都已经在地狱里了啊,主教。”槐诗笑起来,“哪里还能讲究那么多呢?”

老人的神情依旧严肃:“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

槐诗想了一下,耸肩:“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主教。”

他说:“我保证。”

“……”

主教再没有说话。

闭上眼睛叹息了一声,指了指外面。

“那么,打扰了,下次我还会来的,嗯,有机会的话。”

恬不知耻的某人微笑着摆手,提起外套,只是在出门的时候,却发现柜台上一个孤零零的瓶子。

拿起来,晃了晃。

几个药片在里面叮当作响。

槐诗愣了一下,忍不住无奈一笑:“这种事情,我自己拿难道就不算犯罪了吗?”

他回头看了一眼室内,将手里的药瓶放回了桌子上,只留下掌心里的一颗,向着里面晃了晃:“这样的话,罪过是不是就算少了一些呢?”

无人回应。

只有清脆的铃铛声里,槐诗推门而去。

许久,室内响起低沉的叹息。

……

……

中层区,一家喧闹的酒吧。

在高亢的旋律和鼓点的噪音里,槐诗推开了二楼的铁门,走进宽阔的客厅内。

在隔音处理之外,只有隐约的一点细碎震动传来。

宽阔的二楼内收拾的很干净,食物和其他日常物品什么都不缺,倒是一个临时避风头的好地方。

“哎呦,大家晚上好啊。”

槐诗抬头,向着等待许久的追随者,随意的挥手:“吃了吗?我回来的时候看到有家摊子的烤饼不错,要不要来点做夜宵?”

“圣座。”

“槐诗阁下。”

“调律师大人……”

杂乱的问候声响起,槐诗挥手,示意所有人都坐下,稍安勿躁,只是路过沙发旁边的时候,看到了那个还裹着绷带的中年男人。

在之前的角斗场事件中失去了一条手臂的追随者,蒋超。

现在已经换上了一条新的机械手臂,只有接口部分还包着绷带,隐约能看到血丝渗出来。

“伤势怎么样?”槐诗问。

蒋超笑了笑,“小伤而已,不在话下。”

“其他人呢?”

槐诗颔首,看向周围:“有什么需要的话,早点跟‘青蛙’说,别像波尔加那个倒霉家伙一样,出去买包烟,都被人盯上。

都是‘身价’上亿的人了,不要一点自觉都没有。”

室内顿时响起一片零散的哄笑声。

槐诗的归来引起了追随者们的关注,不过很快,一切就继续如常。

这里不过是曾经至终教团所准备的安全屋中的一个,留在这里的除了调律师的守卫之外,便只有几个心腹。

为了避免被巨阀们一网打尽,其他绝大部分人都零散分布在圣都的每一个角落里,和槐诗保持着单线联系。

化整为零的形态避免了吸引过多的注意。

如同蜘蛛藏身在自己的蛛网中一样。

还有更多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给调律师效力,只是追随着至终教会和槐诗的其他马甲,间接为他效劳。

就这样,重重烟幕之下,调律师的存在就变得真幻难辨。

有的时候,就连调律师的狂信徒,在见到他第一面的时候都会怀疑,调律师的面具下身份的是不是这个家伙?

还是说,只是个替身?

想到这里,坐在餐桌上吃着夜宵的槐诗忍不住笑了起来。

引来周围疑惑的目光。

可槐诗却没有什么解释的想法,只是慢条斯理的对付着自己的咖喱烤饼,仔细又认真的填进肚子里去。

最后喝了半杯水之后,擦了擦嘴。

“看了这么久了,究竟想问什么,卢卡?”

槐诗回头,看向欲言又止的追随者:“难道几天的功夫,你就取向就从老太太变成了男人了吗?”

哄笑的声音响起。

只有欲言又止的卢卡吭哧了半天,分辨着槐诗微微的笑意,许久,才鼓起勇气的问道:“圣座,大家其实都……不是很理解,我们……我们为什么……”

“为什么要为波尔加这么一个倒霉家伙,劳师动众,死了那么多人,还害得这么多人受伤,是吧?”

没有等他说完,槐诗就平静的接下了他的话,令卢卡愣在原地。

寂静里,只有槐诗的手指在杯口摩擦的细微颤音回荡。

槐诗环顾四周,笑着问:“你们也是这么想的么?”

一时间,在沉默中,所有人看着那一双毫无笑意的眼瞳,紧张起来,可除了几个摇头的人之外,其他的都没有出声反驳。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槐诗颔首,平静的说:“下属产生疑惑,是因为领袖的解释不足。大家不理解,其实是因为我这个家伙有的时候总是一拍脑门就忽然做决定而已……不必紧张,也没必要这么严肃。

况且,只不过是问个问题而已,我总不至于拿你们撕了下饭吧?”

小小的玩笑令几个人忍不住笑出声,可还有的人却笑不出声来。好像嗅到了什么异常的味道,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身体,神经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