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月
吞下巨象的神蛇,究竟有多么庞大?
狭窄的地狱轰鸣,墨海沸腾,归墟再度展现,竟然从虚无的门扉化作了游曳狰狞的巨蛇,从天而降。
仿佛要吞下整个天地一样,向着风雨之笼中的槐诗张口,猛然扑出。
回应它的,是巨牛震怒的咆哮!
燃烧的火光再度迸发。
阴冷的风雨被击溃了,墨海也在那火烈风扫的浩荡驰骋中被撕裂,扯开了一道笔直的通路,向着张口的巨蛇,疾驰而出。
——源质化身·愤怒!
极意叠加之下,活化的源质武装撕裂了巨蛇的投影,很快,又重新被无尽的墨蝶所覆盖。
可当槐诗再度抬手,饱含怨憎的群鸦便从噩梦之中展开双翼,化为铁光的洪流,将无尽的黑暗跨越!
有轻灵的白鹿开辟黑暗,破海而出!
悲悯之枪的锐光浮现。
刺落!
——极意·交响!
当整个雪原的节律轰然鸣动,收束为一的瞬间,长枪以难以想象的恐怖速度跨越了漫长的距离。
已经,近在咫尺!
“鳌戴山挘我园仓俊�
三重大司命齐声低吼,神迹刻印·天问再变!
承载天地的巨鳌背负神山,又如何才能稳定不移?
于是,万重青山的幻影自墨海之中浮现,千山为壁,彼此重叠,紧接着,又轰然碎裂!
重重溃散。
势如破竹的撕裂了挡在前面的大司命幻影,在陆白砚双手之前才终于停止。
距离他的面孔,只差一线。
“就这点本事么,陆白砚。”
现在,大司命低头俯瞰着自己的对手,似是微笑,双眸中却燃烧着炽热的火光,仿佛难以置信一般,嘲弄质问:
“不会吧?”
……
……
此刻,在探镜之后,不知道多少心神被这一场对决所牵动。
现境、边境、乃至地狱……
短短的瞬间,先后两代大司命之间的交手就令所有观看者目不暇接,都快要屏住呼吸,瞪大眼睛,不肯放松一瞬。
东夏,玄鸟的办公室里,那一台电视机前面只剩下了咔呲咔呲的声音。
是夸父在往嘴里倒薯片。
“哎呀,不愧是天国的牛郎,这操作就是下饭!”他还在啧啧感叹:“看看这声光电效果,不一般呐,不一般!”
说着,他还在身旁布艺沙发上抹了一把手上的碎盐。
旁边,谛听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沙发上落得到处都是的碎屑,又回头看了一下窗边和煦微笑的玄鸟,内心中悄悄的自己的老兄弟点了根蜡。
上次提尔没打死你真的是你命大……
你就不吸取一下教训的吗!
“咳咳,这个战况看上去很焦灼啊,两位选手也进入了状态。”
他有心缓解一下气氛,然后不自觉的就进入了解说的状态里:“好快,槐诗选手的这一招反击有效的阻止了对手的进攻,为自己创造了宝贵的喘息空间,接下来我们看一看另一边的选手如何应对呢……又是天问!哎呀,这一波是等级碾压啊,三个大司命骑脸怎么输……”
没多久,就察觉到周围怨念的视线。
你可闭嘴吧!
而感受到身后那一道笑意融融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谛听很明智的关了自由麦——为好兄弟缓解气氛自然义不容辞,但为好兄弟分担火力,就还是算了算了。
下次一定。
而在观测之中,整个雪原都已经化为了无数猛毒和诅咒丛生的地狱。
当两位大司命都毫不保留的释放出自身的所有力量时,最先被改变的,就是脆弱的环境——原本就以掌控和改造地狱为主的圣痕此刻以数倍的效率运转,源源不断的将一切拉向更加险恶的深渊。
再然后,不论是墨海中所演化出的无数大群,还是槐诗神乎其神的源质运用,都令人大开眼界。
“一直看槐诗那个小子硬莽,没想到他真的是个召唤师啊。”
夸父啧啧感叹:“和四阶升华者都能拼个势均力敌,了不起,实在是很有我当年的风范……小叶子你怎么看?”
“可能会死吧?”
旁边的椅子上,叶雪涯同情的说。
“嗯?这不是还好好的么?”夸父不解。
不,我说的不是他。
是你……
叶雪涯叹息。
这个家伙没救了。
可本着同事这么多年,能帮一把是一把的念头,她回头看向了玄鸟,好奇的问:“老头儿呢,你想下那边的注?要不要来一把?”
“雪涯,尊敬老人的道理我就不说了……工作时间赌博,记过降级,屡教不改的话,是要开除的好吗?”
玄鸟面无表情的甩了甩手里的行政处罚条例,示意这帮不着调的问题儿童都安分一点。
尤其是谛听那个家伙,都已经悄悄打开明日新闻的博彩页面了……
就指望自己的内幕消息去赚零花钱。
丢人!
在符残光带着东夏谱系唯一良心小白去地狱之后,没了麒麟震慑,这帮家伙就开始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拉胯。
老头儿惆怅的轻叹,开始认真的考虑:要不要先杀个鸡给猴看,整肃一下谱系里的纪律,也好恢复画风?
于是,夸父就莫名其妙的哆嗦起来。
一阵又一阵。
是空调开太低了吗?
他又往嘴里塞了一包薯片,咔哧咔哧,吃的更加起劲儿了。
叶雪涯无奈摇头,彻底放弃了拉他一把的想法。
转而看向了电视机上的投影。
无怪乎玄鸟懒得下结论。
实在也没什么下结论的必要。
本身槐诗以三阶升华者的身份,能够和同道路的四阶大司命打的有来有回,就已经足够令人瞠目结舌了。
就好像位阶的差距,和同道路之间高位圣痕对于低阶的压制不存在一样。
如此深厚的底蕴,数遍全境都是数不出多少个。
可陆白砚的经验实在是太过于丰富,从一开始到现在,除了局限于自身的体会,一不小心对槐诗的残影有所低估之外,根本没有给槐诗任何的可趁之机。
“五五开?”
她轻声呢喃。
变数太多了,而两人之间所牵涉的命运又太过于庞大,背后隐隐又是天国谱系和黄金黎明之间的比拼。
这是足以决定未来大势的斗争。
想要强行窥探,也只会损伤自己。观测命运的人才更懂得谨慎和小心,绝对不会在对自身无所谓的地方进行过度的探究。
玄鸟摇了摇头,提醒了她疏忽的一点:“问题在于,槐诗那个小子,遇上绝大多数对手,最差可能也不过是五五开而已……陆白砚已经老了。”
虽然被一个年岁差不多的老头儿这么说显得很奇怪,可叶雪涯还是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
“岁月蹉跎啊。”玄鸟轻叹:“哪怕当年比槐诗更强,这么多年的囚禁,又还能保留下多少锋芒呢?
背离理想国之后,支撑他的力量恐怕只剩下被遗忘的仇恨了。”
他停顿了一下,早已经预见了接下来的展开:
“——想要赢的话,恐怕还有什么变化在酝酿吧?”
……
……
正在那一瞬间,罗素下达了新的命令。
“唤龙笛预热如何了?”他说,“准备开炮吧。”
在现境另一端,餐厅柜台里取餐归来之后,罗素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对艾萨克吩咐:“难得最近入账了那么多咒光晶石,先打空两个基数的再说——”
艾萨克神情一滞:“不是等槐诗来解决么?”
怎么单挑打的好好的,您老就忽然掀桌子了?
“当然,能这样是最好的啦,不过总要做好最坏准备对不对?”
罗素毫不惭愧的说:“黄金黎明那群家伙可不是守规矩的对手,为了打击天国谱系,绝对会无所不用其极……咱们这叫预判防卫!”
预判防卫可特么还行!
艾萨克感觉自己的法学观念受到了来自上司的冲击。
可既然校长都这么吩咐了,那艾萨克也没有异议——他本来就对让槐诗去进行讨伐的计划颇有微词。
将宝贵的未来押在这样的赌局之上的行为过于冒险。
对于这群邪魔外道还讲什么江湖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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