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名火速返
希尔斯顿区，一栋有着马厩和花园的房屋内。
长着独特宽下巴和墨绿色眼眸的齐林格斯看了眼地上昏迷的格拉米尔男爵，将他的衣物剥了下来，换到了自己身上。
紧接着，他悠然走到穿衣镜前，看着左手的黑色手套消化般蠕动，看着它的背面浮现出许多扭曲的线条。
几秒钟之后，齐林格斯看到镜中的自己鼻子变得坚挺，眉毛趋于稀疏，连脸颊都下垂了下去，眸色也变为了淡蓝，与昏迷的格拉米尔男爵无论身高，长相，还是气质，都一模一样。
上上下下审视了几遍，齐林格斯比划了对方的几个习惯动作以后，弯腰将真正的男爵一把扭断脖子，拖到一边，塞入了衣柜里。
“真是虚伪愚蠢的贵族，让我浪费那么多时间去学习某些单词的古怪发音和所谓的贵族腔调……”
齐林格斯不屑地嘲讽了一句，接着将一瓶琥珀色的香水滴了几滴在手腕处，随即擦拭到身体的不同部位，继而有些不耐地想道：
也不知道是谁收集的资料，竟然连这个蠢货在参加宴会前多长时间会喷香水都记录了下来……那边的合作者不会收买了他的哪个情妇或女仆长吧？
不过我好像错过了资料里注明的时间……也无所谓了，又有谁会无聊地去关心别人在参与宴会前多长时间喷香水呢？反正都是一个牌子，一个气味。
想到这里，齐林格斯在吩咐下人不要随意进入自己的卧室后，便保持着男爵的派头，在管家的陪同下，登上了马车。
……
晚上七点，尼根公爵的府邸内，一场盛大的舞会正在进行。
这里分成了两个部分，一处是跳舞的大厅，它位于底层，铺着雕满繁复花纹的华丽石板，角落有属于公爵的优秀乐队，沿着大厅的阶梯往上，则是位于二层的、环绕了一圈的回廊，宾客们端着酒杯，立在栏杆前，俯视着下方的舞蹈，类似于从看台位置欣赏击剑活动，时不时有绅士走到小姐或者夫人面前邀请她们共舞，如果得到允许，双方就执手走下楼梯，进入大厅内。
在不靠近大厅的回廊另外一侧，有一扇又一扇的门，后面基本属于宾客休息室。
但其中对开的那扇大门后是一条走廊，两侧立着不同的石膏雕像，皆属于尼根家族的先辈。
一路来到尽头，就能看见舞会的另一个部分，这里同样是个大厅，摆着一张张长条桌，摆着各种美食和美酒，属于公爵的另一支乐队则为宾客们演奏着悠扬而放松的乐曲。
这处大厅内，宾客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或坐或站地交流着各种事情，希望短暂逃避喧嚣的人则进入附属于大厅的一个个阳台，眺望花园内的风景和天空的红月。
艾布纳此时正端着一杯“纯白之眼”解析下显示为正品的奥尔米尔红葡萄酒，站在舞会大厅的二层楼梯旁，仔细而又隐蔽地观察着来往的宾客们。
虽然这杯酒不是1286年的珍藏版，但也是1330年左右产出的高档货，整瓶价值130镑上下。
平常艾布纳绝对不会买这么昂贵的红酒来喝，不过现在既然有人请客，他自然顺势享受一番。
这时，他看到一位金发亮泽，柔顺披下的少女跳过开场舞后沿着阶梯走了上来。
她眼眸碧绿，如宝石一样美丽，又仿佛藏着漩涡的海面，让注视者几乎移不开视线。
不过吸引住艾布纳注意力的却是对方不经意间展露出的一枚戒指。
那枚戒指上镶嵌有红黑两色宝石，造型奇特，光彩夺目，正是他之前在塔罗会上卖出去的“虚假的怒火”。
这位少女是“正义”小姐？果然不愧是“贝克兰德最耀眼的宝石”！
艾布纳暗中赞叹两声，便收回了目光。他今天来这里不是为了和“网友”线下见面的，而是要确保“剧情”正常上演，所以“正义”小姐这位在该次事件里很重要的“演员”，他并没打算接触，免得“蝴蝶”出意外。
另一边，奥黛丽倒是没察觉到艾布纳的“打量”，因为这会儿打量她的绅士非常多，甚至有不少人都已经蠢蠢欲动，想走上前邀舞了。
真是无趣啊，但又不能不参加……哎，他们就不能让我安静地在那里观察吗？不得不说，有些人跳舞的时候表情真是丰富啊，总让我想起那些求偶的动物……
无奈地叹了口气后，奥黛丽心里忽然有了主意，她赶在那些绅士邀约前，快走了两步，踏上了通往“餐厅”的走廊。
与此同时，二楼回廊的一处角落里，两位不太受欢迎，也无人邀舞的小姐正靠着栏杆闲聊着。
其中一位是和艾布纳一起到来的海柔尔小姐，她在《每日观察报》总部的事件后，就隐隐被上流社会的绅士们排斥起来，过了这么长时间，她早已习惯，甚至觉得更清净了些，所以很是淡定。
而另一位是霍雷肖子爵的小女儿爱玛，她因为在“诈骗师”阶段干出过不少出格的事，被不少人厌恶，哪怕有很强的背景，依旧传出了性格“怪异”的名声，现在自然也被冷落在角落里。
不过，这两位小姐却没什么沮丧的心情，只见爱玛端着饮料，冲着楼梯处艾布纳的方向努努嘴，道：“你看，布雷恩侦探似乎被那颗‘贝克兰德最耀眼宝石’吸引了呢。”
海柔尔瞥了她一眼，冷淡地道：“他被谁吸引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们不是关系很好？我听说你还将我的一些事情透露给他知道了。”爱玛眼珠一转，旁敲侧击地问道。
“他砍了我的手臂……这样的关系能叫好？”海柔尔很不优雅地鼓了下腮帮，继而回击道，“你的话题一直在围绕他转，你和他的关系才是真的不错吧？要不然他也不会将我给出卖了。”
原来你真和艾布纳说起过我啊……我还以为是他随口找的借口……
心里若有所思，表面上爱玛却没一点不好意思地笑着承认道：“我和他关系确实不错……”
海柔尔听了这话却皱了皱眉，心想至少两周前布雷恩侦探确实是不认识爱玛的，这才过了多久，他们就那么熟了？莫非那些关于布雷恩侦探的传闻都是真的？他很花心，也很会讨女孩子欢心？
可他在丰收教堂时可没表现出这一面啊……
爱玛凭借着“解密学者”的洞察力，很轻易就猜到了海柔尔在想些什么，她心中好笑，觉得对方单纯得可爱，简直比范妮还好懂，真是选错了途径。
……
被两位女士谈论的艾布纳，在奥黛丽走入通往餐厅的走廊后，精神便紧绷起来，因为那意味着“飓风中将”的伪装即将被识破，而“剧情”就快要开始了。
他看了眼从屋顶垂下的巨大水晶吊灯，又看了看一楼舞厅中毫无防备的宾客们。
如果一切不变的话，一会儿齐林格斯就会用“风刃”切断吊灯的金属链条，制造混乱……
那么沉重的吊灯砸下来，到时候下面的人恐怕会出现不少死伤啊……
既然遇到，力所能及下，能救还是要救的。
脑海中闪过他之前给自己订下的处事原则，艾布纳心里有了决定。
他今晚虽然需要确保“剧情”上演，但救下舞厅里的人却并不会对“剧情”造成多大的影响。
稍稍计议了一番后，艾布纳便端着酒杯走到了回廊的角落，来到了爱玛、海柔尔两位小姐面前。
“艾布纳，你是想向我邀舞吗？”爱玛见他过来，笑吟吟地问道。
艾布纳却只是和她礼貌地打了声招呼，然后便转过身面向海柔尔，动作标准地行礼道：“海柔尔小姐，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海柔尔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几秒道：
“这是我的荣幸。”
她随之伸出了金属手掌。
艾布纳礼貌地拉住她，沿着楼梯走到一层，进入舞池，随着旋律跳起了轻快而活泼的舞蹈。
被留在二楼回廊的爱玛这时候却皱起眉毛，她从艾布纳的态度里窥出了一丝不对劲，而且对方虽然没有明示，但最后转身时却隐蔽地对她摆了摆手。
自从和那位侦探接触以来，他很少会那么严肃、郑重……这是要出什么大事吗？嗯，不管如何，我先去避一避好了……这个时候，餐厅那边应该比较安全！
打定主意后，爱玛也不管别人的目光，装出一副气冲冲的模样离开了角落，沿着长廊去往了餐厅的方向。
舞池内，穹顶吊灯的正下方。
艾布纳看了海柔尔柔美但没什么表情的脸庞一眼，郑重地问道：
“你这只古代炼金术制成的手臂，最高承重是多少？”
第259章 救人
“最大承重？”海柔尔微抬脑袋，眸光一扫道，“这次舞会中也可能发生什么事故吗？”
她人生的重大转变就源自于一场舞会，而且那一次，也是眼前的侦探最先发现了问题……所以，听到艾布纳的问题，她立刻产生了联想。
“我刚才在宾客中发现了一个让我感觉很危险的人……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也无法判断他的目的，但我猜他无论想要做什么，首先必然要引起混乱。”艾布纳斟酌着语句对海柔尔解释道。
海柔尔闻言略一思索，就借着舞步中一次旋转的机会，抬头看了一眼屋顶的巨大水晶吊灯，恍然道：“你认为对方会切断吊灯的金属链？”
艾布纳点点头，拥着她斜迈了一步，笑笑道：“我直觉会这样……你知道的，我直觉一向很准。”
是很准，所以那次在《每日观察报》的舞会一见到我靠近就转身跑了……海柔尔嘴巴下意识张了张，又重新闭上，过了近十秒才道：
“我的金属手臂实际上是茱蒂小姐的父亲制作的‘钢铁魔像’，它现在只是变化成手臂的模样寄宿在我的身上供我使用而已……”
这我知道，我还知道一开始给你安装它其实是为了防备你那位“半神”老师，起到一个临时保护和定位功能，让教会的强者可以借此快速降临……
但后来由于马赫特议员提供的资源太过丰厚，大地教会应该是转变了态度，才将这只魔像更改了“权限”，长期交给你保管，并让你也能使用它的大部分功能了。
心里这么想着的同时，艾布纳听海柔尔继续说道：
“它平常状态下可以轻松拿起100公斤左右的物品，可以耐高温低温，甚至直接免疫部分魔法和诅咒……而一旦完全解除封印，让其内的灵苏醒，就可以使它恢复成钢铁魔像的形态……它具体的实力我不清楚，但茱蒂小姐曾评价说，虽然比不过‘守护者’，但也不会差太多……
“不过，她同时告诫过我，一旦其中的‘灵’苏醒，必须尽快带回丰收教堂重新封印，否则‘灵’会逐渐变得疯狂不受控制……”
艾布纳想了想，语气诚恳地询问道：“如果一会儿吊灯真的砸下来，我会尽量延缓它坠落的速度，能不能请你稍微支撑它几秒钟，给周围的宾客逃开的机会？”
他虽然想要救人，却也没有勉强别人的意思。
海柔尔沉默地抬了下眼睛，隔了两秒才道：“为什么不去举报给尼根公爵？”
“我没有证据，难道让别人相信我的直觉吗？”艾布纳对此早有准备，故作无奈地道。
海柔尔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个说辞，继而郑重地道：“如果你的直觉准确，我会尽力的。”
她原本就具备一定的正义感，要不然原著里也不会帮着道恩抓了半夜的闯入者。
而在加入大地母神教会后，被乌特拉夫斯基主教的行事感染，她如今也算是“脱胎换骨”了。
说完，海柔尔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将注意力放回了舞蹈本身，似乎已沉浸在音乐里。
艾布纳同样安静下来，在与这位女孩徜徉于美妙旋律的同时，注意力放到了二楼一位端着红葡萄酒，仿佛欣赏着装扮华丽的的小姐和夫人们的绅士身上。
……
与此同时，奥黛丽从格拉米尔男爵身上“琥珀”香水的味道由以往的“尾调”变成“中调”一事上察觉到不对，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在将发现禀报给父亲霍尔伯爵后，奥黛丽离开餐厅，进入一条走廊，熟悉地找到了尼根公爵家的小祈祷室。
她推门而入，反手锁住，继而找了个黑暗的角落坐了下来，身体前倾，双手交握成祈祷的姿势抵住额头。
然后，她用赫密斯语低声诵念道：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啊，您是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您是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
圣风大教堂的某个简单朴素的房间内，阿尔杰本来正在整理刚刚从资料库里借阅的“罗塞尔文”笔记，可就在这时，他霍然发现眼前变得虚幻，呈现出浓郁的灰白雾气。
片刻后，阿尔杰又惊又喜地以手按胸，赞美了“愚者”先生，继而拿上物品，转身出门。
他要去找风暴教会的枢机主教之一，贝克兰德教区的大主教，“神之歌者”艾斯·斯内克！
对于阿尔杰·威尔逊来说，亲手杀死“飓风中将”齐林格斯是最好的发展，可如果办不到，能确认对方死亡，也是可以接受的！
然而，他很快便被贝克兰德的“代罚者”小队代理队长麦康纳告知斯内克阁下去了塔索克河边散步……
散步……这个时候？若非心里素质过关，阿尔杰觉得自己的表情都要扭曲起来。
他深吸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在问清楚斯内克阁下可能身处的地点后，便毫不犹豫地赶了过去。
而恰好过来办事的斯图尔特见到这一幕，深深地皱起了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