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造化斋主
释印思索道：“本派有一名弟子蜕变了七品独一型，或许可以一试。”
释鲲鹏道：〝七品还是算了。”
七品灵格就算演绎完满，后续也只是晋升六品，在这天下纷乱的大争之世，六品灵修不能说毫无用处，可也实在派不上多大用场。
风险大，收益小，释鲲鹏再怎么不在乎弟子的性命，也不会做这种亏本几率极大的买卖，何况一人一生只有一次接受“十世轮回”的机会，还不如等那名弟子成长后再尝试，毕竟眼下时局尚末紧迫到不得不揠苗助长的地步。
释印道：“既如此，干脆保留这两个名额，待末来再向俠僧索要。”
释如忽然提议道：“我倒是觉得，不妨由我与师兄填上这两个名额，虽然侠僧也说过品阶越高，演绎效果越弱，但于你我而言，能节省一日，便赚得一日，时间比任何宝物都珍贵。”
“不可！”释印浓眉一挑，立即反对，“防人之心不可无，‘十世轮回’具体神通如何，只有空想一个人清楚，万一他在施术时做些手脚……别忘了，对方可是提醒过，纵然是独一型灵修也不能保证十成安全，届时真要发生万一，我们也无从指摘。”
释如莞尔一笑：“我倒是觉得，侠僧的人品值得信赖，其实我们真要提出此议，觉得为难的反倒是侠僧，他才是最担心你我出事的那一个。”
释印本着脸，坚持道：“你我安危後关本派兴衰，已非个人之事，焉能寄托在他人的信义上？”
释如笑了笑，没有争辩，转而向释鲲鹏征求意见：“长老怎么看？”
“徐胜此人要么是真正的赤诚大贤，要么是决心伪装一辈子的枭雄巨魔，无论真相为何，他都不会在尔等身上动手脚，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俩不值得他牺牲积攒多年的信用，换成我倒是有那么几分危险。”
释印闻言一滞，可沉默片刻，仍摇头道：“即便俠僧不会暗中作崇，可此事毕竟存在风险，无法保证万全，仍需慎之又慎，尤其值此乱世，当以安稳为重。”
释如道：“正因乱世，才愈要激流勇进、迎难而上，正如战场之上，往前冲的人更能活命，转身逃亡者反而九死一生，有些事靠躲是躲不掉的。”
“……师兄无法说服你，你若执意，那便去吧。”
四品灵修哪个不是意志坚定之辈，除非提供的情报能推翻先前的判断，否则无法改变做出的决定。
释印见状也只能放奔劝说，但旋即又想起一事：“虽说我们答应推广“还真令’，可井末约定何时完成，不妨拖一拖，否则以侠僧可怖的修行速度，指不定哪天便晋升三品，五品的侠僧已能同烛龙王抗衡，真要让他晋升三品，怕不是天下无敌，一统蛮洲佛门。”
“……”
释鲲鹏与释如俱是无言，沉默以对。
释印稍觉怪异，但还是继续说道：“此事断不会落人把柄，‘还真令’不知要砸掉多少人饭碗，推行中受阻实属正常，甚至我等都不必刻意出手阻挠，一切放任自然，没有半年工夫，休想功成，纵然侠僧亲自鉴谎质问，亦能坦然以对。”
释如叹了一口气，道：“师兄知道么，昨日为取得双方信任，我曾向侠僧提议，先替本派五名弟子施展‘十世轮回’，待‘还真令’推行过半，再为剩下五人施术，结果侠僧断然拒绝，直言盟人不疑，疑人不盟。”
释印一怔，顿时联想到之前大乘渡尼三法印的事情，同样也是金刚门扣扣索索、出纳之吝，侠僧坦荡正直、以德报怨，两相对比，哪怕他早已练成“厚颜神功”，无论遇到何事都不会脸红，仍不免觉得尴尬。
不过，他还是坚持道：“师弟若心有顾虑，便将此事完全交予我来处置，一切皆是为了宗门，就算被当成戚戚小人，我亦问心无愧。”
“这哪里是个人名声的问题！师兄你是根本没有明白，”释如无奈道，“俠僧需要改革教法来演绎灵格，可谁知道他的演绎进度如何，以莲花寺和九华派情同手足的关系，想来九华派不会拒绝此事，而有了两派打底，俠僧说不得就能演绎完满，又或者只差些许，只需本派稍稍推动“还真令’便能完满，届时本派既没能阻止对方演绎灵格，又白白坏了名声，岂非枉做小人？”
“这……好歹也是四品独一型灵格，没那么容易演绎吧？”
“哪里容易了，若非天地大劫在前，我与长老断然不会答应此约，宁可让本派弟子多花几年十几年的时间，也要拖慢俠僧精进的步伐，可这不是为了大局着想吗？”
“正是为大局着想，才不能顾及个人名声。”
“大局和大局之间存在等阶差异。”
释鲲鹏终于听不下去，忍不住开口道：“由小及大，可分为人与人的争斗，门派与门派的争斗，人族与外族的争斗，万灵与天地的争斗，倘若释印你的目光只能局限于门派之争，这辈子也休想晋升三品，哪怕给了你合适的魂器，也只会失败畸变，‘格局’一物看似虛无缥缈，实则与人之意志息息相关。”
释印沉默无言，不置可否。
释鲲鹏恳切道：“我释鲲鹏虽无牺牲小我，拯救大我的仁心誓愿，可也没心胸狭窄到见不得同教出天才，更干不出宁让儒、道执牛耳，不让佛门兴盛的龌龊事。
“若俠僧真有不世慧根，有朝一日登临佛位，金刚门奉他为盟主又如何，让一个讲规矩的人做领袖，总好过让烛龙王这等视人命如草芥的家伙做带头大哥。
“你难道还没从三法印之事中吸取教训吗？要么摆明立场拒绝，要么诚心诚意的合作，本可以让盟友欠自己一个人情，结果因为留了一手，恶了盟友，反而因此结怨，岂非愚者所为？
“推广“还真令’一事不必多说，一切对标莲花寺……不，既然要送人情，就送得彻底，我们要做得比莲花寺更狠更严，敢有违抗者，初次鞭答警告，再犯直接废除根基逐出山门，谁来求情都没用，你们若兜不住，便让对方来找我，我亲自给他体面！”
释印、释如闻言，肃然而立，俯首称是。
第五百二十九章 罪证
蓟州，混元派旧址。
月黑风高，四道轻功卓越的人影悄无声息地绕过巡逻的天龙教弟子，为首者似乎对地形极为熟悉，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地找到供四人藏身的角落，再配合隐匿系灵能，一路潜行到中心区域，无人发现。
“这里是地牢的第二个入口。”
领头者来到一座假山前，伸手抓住一块石头，轻轻一转，机关触发，厚重的石门缓缓移动，领头者及时催动灵能，周遭空气疾旋，遮掩了石门移动产生的声音。
出现在四人面前的，是一条向下的楼梯，一眼望去，漆黑片，也不知道通往何处，但四人皆是艺高人胆大，几无犹豫，迅速沿着楼梯向下走去。
领头者留在队尾触发机关闭合石门，这下是真的伸手不见五指，但行走四人都没有受影响，纵然身处黑暗依旧将四周环境看得清清楚楚。
走了约莫一分钟，前方逐渐出现光亮，乃是一面假墙，三人透过墙壁缝隙向内望去，俨然是一副地狱景象。
只见无数形体畸变，身上长满肉瘤的怪人被铁链锁着，或是发出有气无力的口申口今，或是毫无意义的扭打，或是撕咬着所能接触到的一切物品。
这些怪人相貌各异，并没有固定的畸变模板，有的是下半身变成了章鱼股的触须，有的是脑袋变成了一颗大蘑菇，五官挪到了肩膀处，有的于脆变成了连体人。
地牢内，五名戴着面具的天龙教弟子正小心翼翼地巡查，虽说此处关押的畸变者原体都是普通人，畸变后实力也强不到哪里去，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何况还有被秽气感染的风险。
四人眼神略一交流，果断一齐出手。
五名天龙教弟子皆为七品灵修，放到江湖上不算弱手，可哪里是潜行四人的敌手，只一照面，便有两人被当场格杀，三人被打晕，连一招都没能接下。
两名死者皆出自领头者之手，他望向被击晕的三人，眼露斩草除根的恨意。
悬壶仙子慕容武拉下面罩，忙劝道：“泰掌门莫急，我们还需从他口中逼问真相。”
领头者拉下面罩，正是混元派掌门泰震岳，他不甘道：“留一个活口就够了。”
慕容武摇头道：“若此人是个宁死不屈的性子，或者干脆不知详情呢？”
“再怎么不屈，我也有法子教他吐出来，若不知详情，那留着就更没有意义。”
霜雪剑客沈无眠摘下口罩，开口劝道：“泰掌门，我们都知道你对天龙教有基业被夺之恨，可杀几个小厮又有什么意义，难道这样就算报仇了？须知活人比死人有用，留着这三人当人证，当面与烛龙王对质，岂非更有价值？”
泰震岳并非全然听不进劝，只是一时情绪翻涌，他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杀意道：“你说得对，留着作人证更有价值。”
他环顾四周，忿忿道：“天龙教哪来这么多死因，分明是将普通人也抓了试药，呸，真正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救世大会上我便该在天下群雄面前揭穿烛龙王的真面目！”
知道泰震岳是在发泄情绪，三人也懒得道明那时候还没有找到证据，没法揭穿烛龙王。
慕容武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留影珠，催动灵能，将周遭景象记录在内。
前回探查时他没带珠子，结果又受灵能限制，无法向他人说出真相，这回却是有备而来，为此还特意邀请了熟悉地形且跟天龙教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泰震岳。
救世大会上，徐胜指责天龙教的与秽气共存之法是草菅人命，烛龙王辦解称自己是拿死囚做实验。
蛮洲可没有圣母宣称死因也有人权，死因的生命也要得到尊重，在蛮洲人的朴素道德观看来，死因被怎么对待都是活该，下场再惨烈那也是罪有应得，拿他们做实验分明是替他们赎罪——被冤枉者例外。
但是，拿普通人做实验便触犯了众人的道德底线，哪怕是愚氓走夫的生命，也要予以尊重。
这时，最后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扯下面罩，却是天外钝刀秦戎，他开口道：“就算记录了景象，恐怕也无法指证天龙教，这些人早已畸变得看不出原来的长相，天龙教一口咬定这些人就是死因，我们又能如何？”
倘若是寻常江湖门派，这点证据已然足够，但以天龙教的江湖地位，必须得是无可置疑的证据，才能彻底将它扳倒，但凡留有一丝漏洞，都会被它趁隙脱身。
一个门派的实力与它的耍赖资格成正比，天龙教无疑是拥有最大耍赖权限的门派之一。
事实上，若非众人知道只要揭穿此事，莲花寺或者说俠僧一定会出面力挺，换成别的时候，就算有类似的罪行被揭穿，照样有可能被天龙教遮掩过去，继续以正道自居，毕竟谁家没点黑历史呢？
泰震岳知道对方说的是实情，因此更觉烦躁，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其中一人，惊疑道：“张顺，你是锦江河边渔家张顺对否？你女儿是本派的厨娘，当初你给后厨送鱼时，我曾与你有过一面之缘。”
其余三人转身看去，只见对象是一名半边身体硕大，半边身体瘦弱的畸变怪人，他的脑袋已经被挤到了硕大半躯那边，且镶嵌在胸口的位置，周遭轮廓都被肉瘤覆盖，只露出包含五官的小半张脸，宛若一名失足跌入沼泽中的人，拼命把脸向上探，露出浅浅的一层。
“掌门……救……救我……囡囡……”
张顺的神智明显受畸变的影响，变得甚是愚钝，目光呆滞，连话都说不清楚。
泰震岳怒发冲冠，挥手一拳将昏迷三人中的一人的脑袋砸得稀巴烂，道：“现在有证据了，不用再留活口。”
慕容武急忙护住剩下的两人，劝道：“有人证总比没人证强，我们要尽可能收集天龙教残民的线索。”
沈无眠皱了皱眉头，警告道：“泰掌门，冷静，莫让情绪左右了你。”
“冷静，我当然冷静，我现在非常冷静！”
泰震岳咬牙切齿，总算没有再动手。
秦戎催促道：“证据足够，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吧。”
说完便拎起昏迷的两名天龙教弟子，快步沿原路返回，慕容武与沈无眠紧跟在后。
“救救……我……囡囡……”
泰震岳看了一眼反复呢喃同一句话的张顺，咬了咬牙关，道：“放心，当日你女儿逃出去了，并未被擒，将来我定护得她周全。”
说完犹豫了一下，还是隔空抽出一掌，将张顺击毙，帮助对方解脱。
既然悬壶仙子已经用留影珠记录下之前的对话，张顺有没有活着已不重要，反正等天龙教发现异样，仍旧会灭口，而以张顺无法控制自己的状况，他也不可能带对方离开，否则必然会在半路被人发现。
“抱歉，我没有袖里乾坤、掌中佛国的灵能。”
遗憾一叹，泰震岳转身离去。
四人一路疾行，顺利爬过黑暗的楼梯，触动机关，走出假山密道的刹那，却是当场僵立。
“既然禁法被触发，本座便知道你们一定会再来，所以没有将地牢中的人搬走，为的就是请诸位入彀，唉，要怪就怪自己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月光下，烛龙王负手而立。
“动手！”
沈无眠不欲多言，神剑入手，一剑如电激射而出。
蓦地，一对硕大的龙瞳虛影在烛龙王背后显现，四人立时被定在原地，包括维持出剑姿势的沈无眠。
随后，烛龙王出手了。
（斋主：明天参加一萝莉控朋友的婚礼，请假一天
PS：之所以叫他萝莉控，是因为他大学毕业的时候，他老婆还在上小学
PS2：两人初识时，女方上高中了，双方都信基督，属于内部消化）
第五百三十章 相同的招式灵修无用
烛龙王的重掌，在场无一人能接下。
所谓“一招鲜，吃遍天”，他靠着龙瞳定身和重掌突袭，不知打败过多少好手，几无一合之敌，当初攻打混元派和飞羽宗时，便是以此一招重创了泰震岳和萧凰，大挫两派士气，以摧枯拉朽之势拿下了两派的山门。
那日的屈辱历历在目，泰震岳这一回是有备而来。
“别以为……还有第二次！”
一声从喉咙中进发的嘶吼，泰震岳背后浮现巨大树影，好似巍巍华盖、金楼穹隆，他的灵格乃是罕见的精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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