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浑道章 第88章

作者:误道者

他眼神之中透露出一丝疲惫,现在他靠着以往的威望,还可以暂时压制下面的声音,可时间若是再拖的长一些,那么就会有人将阿尔莫泰打入失踪的名册,进而另选一个军候上来了。

而他控制神尉军,主要就是依靠阿尔莫泰,若是失去了其人,那么就会再一次回到以前,只是神尉军一个名义上的统领,却没有任何实权。

这是他绝然不能忍受的!

此时一个亲信族人自外面走进来,脸上洋溢着喜色。

燕叙伦奇怪道:“什么事?”

那个亲信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燕叙伦听到后,眼中流露出惊喜之色,道:“东西呢,东西在哪里?快把东西拿过来。”

不一会儿,就有一张羊皮卷送到了他手里,他打开看了看,上面密密麻麻画满了符画图形,像是一个地图,只是旁边注释的字自己并不认识,不觉皱起眉头,道:“这是什么字?”

亲信道:“据幕公的那个役从说,这是一种古老的土著文字。”

燕叙伦抬头纹道:“如今都护府内精通古文字的学者有哪几个?”

亲信道:“尉主,不必去找他们,我知道一个人一定能够辨认上面的文字。”

燕叙伦也似想到了什么,语气不容置疑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天之内,我要见到这个人。”

亲信道:“是。”

这次下面办事很快,只是不到一天工夫,亲信就来报告,说人已经带到了。

燕叙伦来到亲信来到位于庄园之下的密室内,这里对面坐着一个人,头上蒙着一个头罩。

他来到其人对面坐定之后,示意了一下,就有一个人上前,那人脑袋上的头罩了拿了去,里面露出一张苍老颓败的脸,但是两只眼睛里仍然透出一股精明和深沉。

燕叙伦看着他,语气平和道:“裘学令,认得我么?”

裘学令看了他一眼,露出茫然之色,随即摇了摇头。

燕叙伦笑道:“不,你是认识我的。”他顿了下,用手指了指,“尽管你演的很像。”

裘学令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需要我做什么?”

燕叙伦点了点头,道:“裘学令,你很识趣,那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我们费了这么大劲把你从司寇衙署的监牢里换出来,不可能再轻易放你回去,我需要你帮我翻译一些文字,成功之后,你可以继续在我这里住下去,衣食用度一样都不缺你的,你放心,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的,毕竟像你这样的学者并不好找。”

裘学令沉声道:“临治学宫的尚学令,他一样是有名的古文字学者,你们为什么不去找他,反而来折腾我这个老朽?”

燕叙伦道:“我们会去找他的,这与找你并不冲突。”

裘学令不再多言了,直接问道:“东西呢?”

燕叙伦很欣赏他的配合,对亲信示意了一下,后者立刻走上前去,将羊皮纸摊在在了裘学令的身前案几上,并还贴心的给了他一副眼镜。

裘学令把眼镜戴了起来,但是没有伸手去拿那份羊皮纸,而是就这么看着。

燕叙伦问道:“怎么样,可以翻译么?”

裘学令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把眼镜摘掉,坐了回去,道:“可以,只是这上面大多数都是暗语,还充满了绘图者自己的语癖以及对神明的敬语,我要前后反复对照尝试,若是只有我一个人的话,那需要一定的时间。“

“需要多久?”

裘学令道:“半年吧。”

燕叙伦毫不犹豫的否决道:“太久了,裘学令,这不是做学问,我需要你尽快出结果,我最多给你一个月。”

裘学令摇头道:“这是不可能的。”他想了想,抬头道:“三个月,三个月是最少的时间了,我不可能再快了,你们就算杀了我,我也不可能完成。”

燕叙伦目光盯着他,显然在判断这句话的真伪,可是裘学令很坦然的与他对视。

半晌,他收回目光,考虑了一会儿,才又看向其人,道:“你说你一个人不行,假若我们找到你的弟子詹治同呢?

裘学令道:“最少可以节约三分之一的时间,两个月吧。”顿了下,他又言,“其实你们要是能把那位尚学令或者泰阳学宫的张师教请来,我们几个人联手,或许当真只需要一个月就够了。”

燕叙伦听到他提起张御,神色微微变了一下,他声音微冷,道:“裘学令,你先把你自己的事做好,至于其他,你不用管,我们会有安排的。”

……

……

第一百三十章 玄书

张御站在居处的后院里,看这里放着一排五个大箱子,这是那位金指部落的酋首送过来的。

在朝阳城中攻灭某个据点时,他找到了一座蕴藏有源能的神像。这让他想到,朝阳城膜拜两个神明都是传说中就存在的,而这个城中的许多部落至今还保留着一些古代的节日习俗,古旧物品当也是留有不少,很可能这些东西里面也有源能存在。

只是当时他也没有工夫去慢慢搜寻,所以便让那位酋首代为搜集。

现在看来,这位做得很不错,也很上心,很好的完成了他的要求,并且看得出来,这里面有很多物品本是属于私人珍藏的,保存着很讲究也很稳妥。

也难怪神尉军与朝阳城沟通都是找这个人,其人办事的确很妥帖。

看了片刻之后,他伸出手,从其中一个箱子里拿出了一只鸟兽铜雕,感受着上面的热流不断向着自己涌来,不一会儿,热流消失,此物就在手中化作了一团碎屑,从指缝中流洒而下。

他感受了一下,神元又略微补充了些许。

又扫了一眼,他目光一顿,一个雕像浮现了起来,这是一个木制的豹猫雕像,其姿态形貌与乞格里斯峰上见到的雕像略有几分相似。

这时脚下略感有异,他低头一看,却是妙丹君挨在了他脚下,并冲他喵的叫了一声。

张御道:“你想要一个一样的?”

他想了一想,信手一招,一根竹枝飞入手中,腕部一抖,只留小半截在手,断口斜而平,宛如一把刻刀,而后随意拿了一个寻常的异神木雕像过来,便在上面雕琢起来。

不过一会儿,一个活灵活现的豹猫雕像就出现在了他手中,它凝视前方,眼神专注,脚步轻盈迈动,脊背微拱,尾巴高竖,好似前方存在着什么猎物。

雕像虽然是死的,可看去整体却维持着一种动态。

他将这个雕像放在一边的石案上,妙丹君就跃了上来,围着雕像转了一圈,最后小心凑上去,用柔软的鼻子去碰了碰雕像的鼻尖,发出了一声幼细的叫声。

张御看了它片刻,这才转过头,继续检视这些箱子里的东西,这里面除了少数蕴藏有源能外,还有不少有价值的书卷,可以丰富他的古代知识。

而在把所有物品都是粗略翻看过后,他发现不知不觉已是过去半日了。

于是把李青禾叫来,让他把这里东西收拾下,顺便给妙丹君准备一下食用的丹药,随后心意一招,将位于客堂的夏剑唤来,握至手中,便回至静室打坐去了。

瑞光城东南某处,一座寻常宅院内,詹治同正在整理书籍,并在新打造的书柜上一本本分门别类的仔细放好。

因为之前举报天平之神的事,玄府视他有功,就把那一袋金元退给了他,还另外给了一笔奖励,他又凑了一些钱,从原来破落院落中搬了出来,住到了这里。

在把所有书籍整理好后,他去打了盆水,给詹公擦了下身,再给自己洗了把脸,正要坐下喝杯茶时,忽听得外面有敲门声传来。

詹治同以为是附近的邻居,他才搬来没几天,这些近邻看他一个人带着老父不容易,时不时会给他送来一些东西,并帮衬他一些,他对此也很是感激。

于是他是道一声“来了”,站起身来,走到前院,把门一开,然而看到来人后,却是一怔。

这是一个穿着黑色罩衣,二十多岁,五官精致的年轻人,留海之下,是两只猩红色的眼睛,而且仔细看那衣物时,其好像如烟雾一般飘动着。

来人用猩红的眼睛看着他道:“是詹先生么?”

这人虽然有些异像,可詹治同并非没有见识的人,他很镇定回道:“是我,尊驾何事?”

黑衣年轻人道:“我想请你翻译一些东西。”

詹治同看了看他,侧开一步,道:“进来坐吧。”

黑衣年轻人跨步入屋。

詹治同请他到了客堂,也给他泡了一杯茶水,问道:“尊驾需要翻译什么?”

黑衣年轻人拿出一张纸,送到他面前。

詹治同看了一眼,有些诧异,上面写着的居然古代天夏的“玄书”,对方来历莫测,他还以为又是什么异神文字,没想到竟然这种文书。

说实话,这样的文字已经很少看到了,因为早前是作为一种秘传文字使用的,是用专门用来隐藏某些信息的,所以很多天夏人也未必认识。

他拿入手中,仔细看了起来。

黑衣年轻人问道:“你能翻译么?”

詹治同想了想,道:“我尽量试一下吧。”他先是认真看过几遍,而后拿过纸笔,就在上面写了起来,但他写的很慢,写了一会儿,会停下思考片刻,然后在继续。

那个黑衣年轻人并不催他,就在那里静静坐着。

可两人坐了才一会儿,外面大门却被猛然推开,而后有三个人肆无忌惮的闯了进来,为首一个人直接看向詹治同,冷然言道:“是詹少郎么,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用的并不是商量的口吻,说话之间,人已是迈步上来,伸手来抓。

黑衣年轻人坐着不动,可是那猩红的眼睛闪动了一下,忽然间,他背后腾起一阵黑红色的火焰,一下将整个宅院都是笼罩进去,熊熊燃烧着,似要将所有东西都吞没。

詹治同只觉自己仿佛置身火海之中,可一个恍惚过后,这一切又都不见了,所有东西都是好端端的在那里,不止如此,那几个闯进来的人也都不见了影踪,好似方才所见仅只是幻觉罢了。

黑衣年轻人双手环抱,靠在座椅上,留海下猩红眼睛看着他,道:“继续。”

詹治同点了点头,继续书写着,差不多有一个多夏时后,他才停下了笔,检查了一遍后,就推到了对方面前,道:“尊驾请过目。”

黑衣年轻人目光一落,那纸张飘了起来,他认真看有一遍,又是看向他,道:“就这些了么?”

詹治同回道:“这古文字中涉及到很多修行术语,我只能粗略按照字面上意思的翻译,但我毕竟不是修行者,很多隐藏在底下含义未必能说准确,相差毫厘谬以千里,你最好再找一个修行中人再看一下。”

黑衣年轻人认真考虑了一下,赞同道:“你说的很对。”

他抬头看来,“你有推荐么?”

詹治同略一迟疑,摇了摇头。

黑衣年轻人看他一眼之后,道:“我知道了。”他在案上留下了一袋金元,就转身往外走去。

詹治同这时站起,问道:“尊驾,今天的事如果有人问起,我该如何说?”

黑衣年轻人没有说话,连头也没回,就这么直接走了出去,显然不在乎这件事,詹治同追出来时,却发现其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重新回到屋里,把门慢慢合上,皱了下眉。

刚才那年轻人问他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一瞬间反应出来的就是张御的名字,因为其人不但在各类文字上有长才,还是一个玄府的修行者,一定是能看懂上面的内容的。

可他不清楚这位的身份,所以并没有说出张御的名字。

然而对方说的那一句“我知道了”,好似并非表示放弃追问了,而是真的已经知道了答案,就好像能直接看到他心里一般。

他深呼吸几下,平复了下心绪,走到了刚才那几个人失踪的地方,可那里却什么没有,好像适才真的只是一场幻觉,但这个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他走了过去,弯腰捡起了一块晶莹璀璨的宝石。

开始他以为这只是一枚普通的宝石,可再看了几眼后,神情一变,显然意识到什么了,用手紧紧把这东西抓住。

这里不能待了!

他动作迅速的跑入里屋,翻找了一些东西,随后拿起桌上的金元,匆匆出门雇了一辆马车,回来后就将詹公从里屋搀扶上车,随后自己也坐了上去,令车夫一直行驶到安庐居才停下。

这里是安巡会的产业,并且靠在内城台地一侧,可谓就在都府各衙署和学宫眼皮子底下,就算是神尉军的人,也绝然不敢在这里生事。

住进去之后,他马上写了一封信,拜托这里的送入泰阳学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