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浑道章 第69章

作者:误道者

他看得出来,这位瘟疫之神在转移之前实际与英颛有过一场搏杀,最后不敌而退,在那场战斗中其人神力应该损失不小,那么再经由一次转移,又没有合适的寄托之身,被张御斩杀也是可能的了。

他想了想,又问道:“那么瘟疫之神其他子嗣呢?“

张御道:“我与瘟疫之神交手时,此辈并不在旁。”这些神子都被桃定符化成灰烬了,什么东西都不曾留下,而桃定符身份独特,不适合道明。

项淳也没追究下去,瘟疫之神已被除去,余下神子就算活着也没什么用了。关键张御也是玄府的人,那么这一次也可以对外说玄府是尽了全功了。

如此他就有底气继续向都堂要求继续压制神尉军了。

而这一切,都是张御带来的。

他定定了看了看张御片刻,随后道:“张师弟,上次范师弟与我说及,想要与我讨要一份秘传章法,我见你修行时日尚短,怕你过于急进,所以有意压一压你,不过现在看来,似你这般资质出众之人,实不该用旧时眼光去看待。”

顿了顿,他又道:“你且放心,稍候我回到府中,就会将秘传章法授下。”

张御考虑了一下,道:“项师兄,这一次斗战,我感觉自己有许多不足之处,故想稍候出外游历修行一段时日。”

项淳神情和悦道:“也好,张师弟你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再安排你做什么事也有些不近人情了,你尽管去你做自己的事吧。”

待与张御说完话后,项淳闻祈广场这里安排了几个人,就回返了事务堂,最后于第一时间安排弟子把秘传章法送去张御处,同时一同送去的还有数枚章印。

随后他开始书写书信,并命下人一封封发出去,准备借助此次机会一举扭转玄府颓势。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许英冲了进来,急道:“师兄,你把秘传章法传给张御了?”

项淳笔下不停,头也不抬道:“他杀了瘟疫之神。”

“什么?”

许英有些发懵,不可置信道:“师兄,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项淳写完一行字后,抬头道:“我说他杀了瘟疫之神!”

许英这才意识到这不是开玩笑,他怔愣片刻,左右看了看,又在大堂内来回走了几步,最后才转头过来,不信道:“这怎么可能?我们这么多人,围攻了那么久……”

“是啊,我们这么多人都没做成的事,却被张师弟做成了,”项淳看着他道:“可这就是事实!”

许英咬牙道:“那也是侥幸!我不信,我不信凭他的实力能把瘟疫之神如何,一定瘟疫之神在转移之时损失太多神力,他是运气好,捡了便宜罢了!”

项淳点头道:“的确靠了点运气,”他把手中的笔一扔,“可是我们玄府就差了一点运气!”

许英顿时无言以对。

项淳转过身,走到窗边,看着下方道:“我有时候在想,我们只顾着季家儿郎,却把张师弟推出去,究竟是不是做错了?”

许英一听,不由涨红了脸,抢上来几步,激动道:“师兄,你可不能半途改主意,这是我们玄府反败为胜的唯一机会了。”

项淳转头看了他一眼,道:“我可没说要改主意,我反而认为,恰恰是因为我们把张师弟推了出去,才成就了现在的他,有些人天生就是无法被埋没的。”

许英顿时松了一口气。

项淳沉声道:“你现在我知道为何愿意把章法传授给他了么?说不定他能再给我们带来一些惊喜呢?这与季家儿郎的事并不冲突。”

许英有些郁郁的离开事务堂后,就往位于启山之中的密室而来,入了此间后,他一见那戴着面具年轻文士,张口就问:“师侄,你修行到哪一步了?”

年轻文士恭敬道:“正修持第二正印之中。”

许英坐在那里,似是在自语道:“慢了,这样慢了。”

年轻文士不解道:“师伯,可是有什么不妥么?师侄一直在按师伯的安排修行啊,师伯不是让师侄尽可能稳些,妥善分配好所有神元,而不要求快么?”

许英心中莫名有股烦躁,只道:“总之,你要快一些了。”说完之后,他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去,只留下那年轻文士有些不明所以的站在那里。

……

……

第一百章 问道神峰下

张御离开闻祈广场后,先是去了一趟玄府,将秘传章法取得,随后返回学宫中的居处。

入门之后,他看了一眼上方高篮,妙丹君仍在沉睡之中,只有身上的灵性光芒在那里如灵动的烟雾一般飘动着,

灵性生物一旦沉睡,一年半载也是平常,不过这也是其成长的必经过程。

他去了里屋洗漱了一番,随后换了一身袍服,来至静室之内坐定,而后把拿回的玉匣打开,将里面所摆放的玉简逐一取出,随后按于眉心之上。

待接受了里间所有的东西,他心中也是略微有数了。

他之所以向项淳要求出外修行,主要是这一次收获颇大,自那神像之上所得神元着实不少,已是足够他把真胎之印修至顶端。

而再下一步,就可试着突破那一层束缚,继而观读第二道章了。

随着浊潮的持续消退,他感觉都护府内以往被掩盖下去的矛盾或许再也遮盖不住了,最为激烈的碰撞很可能就要到来。

在这等情形下,他要是没有足够保护自己的能力,那么很可能被这个即将搅动起来的漩涡一起吞没进去。

项淳这次虽然对他表现出了足够的亲和和友善,并还传下了秘传章法,可他心中很清楚,玄府对他的他态度其实并没有多少改变,最直接的证据,就是项淳没有带他去面见玄首。

很显然,玄府的精神分裂并没有因此好转,仍是一如既往。

他不难想见,玄府下来定然是利用这件想方设法压制神尉军,不让其摆脱束缚,而作为斩杀瘟疫之神的玄修,在瑞光城中恐怕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与其在此受扰,那还不如早些离开,出外完成那最为关键的一步。

为了确保这次的修行,他心中打算再去一次乞格里斯峰,尽可能把那里剩下的神元也利用起来。

正在他在居处收拾东西,准备启程的时候,外间送来了一封书信,却是杨璎以他学生的名义想邀请他这位先生去自家宅邸坐一坐。

张御思索了一下,这事多半不是杨璎自己想出来的。

应该是他斩杀了瘟疫之神,同时又是杨璎的先生,所以都府才主动邀他前往,以示亲近。其实安排这件事的人,恐怕也有拉近双方关系的意思。

他稍作考虑,决定应邀前往。

到了第二天约定时间,他在专人马车接送之下来到都府之内。

杨璎早早在门前等候,见他到来,喜道:“先生,你来了。”

张御合手一揖,道:“杨卫尉。”

杨璎也是连忙还了一礼,随即道:“先生,我们入府说话吧。”

张御点头。

杨璎前面领路,两人很快到了花苑之中。

张御也是第一次来到此间,都府建筑多是采用木石修筑,由数种风格融合而成,既有天夏的堂皇大气,又有古文明的庄严神秘。

随即他望到了都护府的后方,那里矗立有一座高台,巍然凌驾在诸殿之上,十分之醒目,此便是望夏台了。

传闻只要点燃了此处之火,就能让神女峰上的烽火为之亮起,天夏本土便能望见。

许多人念念不忘要推到的烽火台,其实主要说的就是此处。

杨璎见他望向那里,有些郁闷道:“那是望夏台,小时候我和阿弟想去那里,可是爹爹从来不让我们去,阿弟当了都护后,也不让我去,还把那里封禁了。”

张御点点头,他能理解,这个地方实在太挑战某些人的神经了,恐怕两任都护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所以才封了那处。

两人再走了一会儿,就来到后花苑之中,这里锦花繁盛,艳彩缤纷,绚烂多姿,正如都护府的表面一般,依旧是一片光辉兴盛的景象。

张御这时能感觉,就在花苑一座花楼内,有一个小童躲在门后看着他们,心思一转,就猜到了对方身份,他也没有说破。

他在这里并没有待多久,喝了一下午茶,便就离去了。

待他走后,小童自里走了出来,他小脸上满是崇拜道:“阿姐,那就是张先生么?我听说张先生把那杀害王先生和郭先生的异神给杀死带回来了。”

杨璎得意洋洋道:“厉害吧。”

小童嗯嗯点头,他道:“听说那异神的尸身还在广场上,真想去看一看。”

杨璎很想说我带你去看啊,可是话才待嘴边,她又忍了下来。

自从领兵上了一回战场后,她却感觉到很多以往脑子一热做出的事情很欠妥,只是把手小童脑袋上一盖,道:“乖哦。”

小童这时想了想,认真道:“阿姐,我想请张先生也当我的老师。”

杨璎犹豫了一下,这件事她也拿不出好主意,她道:“有空我问问舅舅吧。”

燕氏庄园位于瑞光城北方二十里宴丘上,这里修筑有内外石围墙,常年在神尉军军卒的重重守卫中。

燕叙伦已是得报,知道张御回来了,而且其人带回的,不仅有当日行凶的异神,还有瘟疫之神被消灭的消息。

其实后一个消息更让人震撼。

而随着这件事传出,玄府此次的行动完全就像是一个非常高明的战略了。

先是集中全力围剿瘟疫神众,将其等驱赶到了一处祭坛,在把敌人绝大多数力量耗尽后,又逼其神力转移,并在南方祭坛完成最后一击。

而随着这个北方粮仓最大的威胁被除去,玄府先前受到的不利影响已经消除,并且在一些激进派看来,与这次获得的战果相比,这些都堂的官吏牺牲无疑是值得的。

玄府的声望现在在高涨之中。

若是在正常情况下,神尉军似乎不宜在这个时候与玄府有什么冲突,只能再继续等待机会。

可是这几天来的一个变化,让他不得不改变了主意。

浊潮正在消退。

他不得不想,玄府的得势,浊潮的消退,那其等会不会借势鼓动都堂,要求都护府点燃烽火,重新与天夏恢复联络?

想到这里,他心底冒出一股深深的恐惧感,虽然许多人都认为天夏与之前数个纪元的强大文明一样,也已经在浊潮下消亡了,可是万一呢?

万一天夏还存在呢?

那烽火点燃的时候,就是神尉军的末日了。

所以神尉军此时必须再度站出来!

虽然现在神尉军无法全部解开束缚,但是设法争取一下,有限度的活动,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心中想道:“还有那件事,要设法加快,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这时一名役从自外进来,来至他身边,道:“尉主,方才收到的消息,那张御再次出城了。”

燕叙伦眼神深沉,上一次他没有选择对张御动手,结果就给玄府翻了盘,这使他意识到,如不解决张御,或许其人会给自己和神尉军带来更大的麻烦。

这已不止是私人恩怨了,张御这次立功回来,成为“士”几乎是无法阻拦了,而且以其人的态度,一定是会对神尉军不利的。

想到这里,他已是下定了决心。

他道:“去把安尔莫泰请来。”

助役精神一振,道:“是!”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一个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很奇妙的是,在场任何人光听那声音,就能感到脚步主人那自信而又坚定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