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浑道章 第617章

作者:误道者

乔悦青听得一声清脆声响,便见手中莲花之上出现了一道裂痕,随后一瓣花瓣掉落了下来。

她知道不好,连忙施以法力补救。

然而那剑光并未到此停止,再是旋空一斩,又是劈开一道天隙,随着那剑光接连闪烁,光纱之上更是处处豁口。

乔悦青见莲花之上花瓣一朵朵掉落下来,最后颓然也是放弃了此举,因为遮蔽一破,意味着张御随时可分出一部分力量去到上层,再去支援各处,她这一番心思也算是落空了。

她暗自一叹,心知事不可为,却也无脸留在这里,打一个稽首,道:“道友高明,贫道技不如人,这便退去。”

言毕,她化一道金光转去,顶上那遮蔽天光的阴影也是一并散去。

张御见她离去,也是收回目光,他方才也是有过思量,是否出手将此人留下。

不过这事情牵涉很大,加之对方身外有一种虚荡不实的气机,似能随时转挪到其余地界,这多半是那件镇道之宝的作用,他便是出手,也未必拿得住,故是没有再去拦阻。

他略作思索,便以训天道章向晁焕传言道:“晁廷执,有一事劳你转告廷上……”

而与此同时,那些乔悦青派遣出去的元都弟子,也是各自来到了各洲驻地上空。

在幽原上洲这处,随着上方阴影浮现,上回到来的道人再次现身于此,他望向下方,冷笑一声,把玉符往下一掷,此物便化一道灿灿金光自行飞去。

这是门中拘符,受过玄尊法力浸润,只要知晓对方姓名,一旦落中目标,那自能将之拘拿了过来。

这一次,那玉符未见阻挡,直入驻地之内。

沈乘安正在高台之中打坐,在这一瞬间,似是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上了,随即便看到一道金光冲着自己而来。

然则他想要躲避之际,却感觉自身无法动弹,只能看着此物过来,而就在那光符要着落他身上时,那立驻地之中的玄柱再度有光芒闪出,那光符此光一照,就如烈阳融雪,顷刻化消散去。

那一道光芒也并未到此停下,而是由驻地继续向外扩散而去,眨眼从名道人身上晃过,此人被光一照,神情不由一阵恍惚,等他再是清醒过来时,却骇然发现自己已是被人以符印镇压住了。

而这一幕情形,也是在其余各处驻地之中上演,来袭的元都派弟子除了少数未曾参与之人得以走脱,其他动手之人俱被擒捉。

乔悦青待回到浮陆之上,见到了那逃回来的两名弟子,才知其余弟子俱被拿下了,她也是无奈,更不知现下当如何做,只能将此间情形落于玉符之上,将之传去了门中报呈此事。

元都派纵空转挪之术极为高明,王道人这里很快收了乔悦青传来的玉符,他看过之后,不敢耽搁,急忙离了自己道宫,来到了攀微台前。

通禀之后,他来至台上,见任殷平背对着他坐于此间,看去似在推算什么,他便上来打一个稽首,低声道:“师兄,乔师妹那里传来的消息,说是本来按照师兄指示行事,但却被一名名唤张御的守正拦住,许多弟子也被此人扣下。”

他顿了下,又道:“师兄,这人似也是荀师兄教出来的。”

任殷平停下了推算,但却没有说话。

王道人想了想,试着道:“师兄,你说这是否是韦梁早已安排好的?便是向我元都示以强硬?”

任殷平语声平静道:“你去和他谈一谈吧,让他知晓我元都派的条件。”

王道人心下微松,道一声是,再是一礼,就退下去了。

韦廷执此刻正在客阁之内,他这两天反复在思索任殷平那日之言,说什么元都非是天夏从属,非是从属,那就是想自为主宰了。

他神情凝重,这绝非他想看到的结果。

其实可以的话,他并不想现在和元都派闹翻,这个时候天夏若是内部出了问题,哪怕元都派不动,天夏也会被牵制住一部分力量,更不用说此辈动用法器,还有可能将上宸天或是邪神放入了内层。

两线开战是要尽量避免的,不过若是元都派不听劝告,那么天夏也不吝付出一些代价,将这麻烦彻底解决掉。

他们竭力维持和睦,并不是畏惧对方,而是为了避免更多损失,终究生民不易,内层这才又安稳了几年,一旦再次开战,那便是死伤无数。

这时身边一个跟随他的玄修忽然神情一动,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便走上前来,对着他一礼,道:“韦廷执,玄廷传告。”随后他传声过来。

韦廷执听罢之后,眼芒一闪,他琢磨片刻,不禁点头,而此刻外面有人禀告道:“韦廷执,元都来人,说是王玄尊相请。”他站了起身,沉声道:“告诉来人,说我稍候就至。”

……

……

第一百八十九章 留符指天陆

韦廷执自客阁出来,来至殿上,再次见到了王道人,两人叙礼之后,主客各是坐定。

王道人道:“这两日怠慢韦廷执了。”

韦廷执道:“这却无碍。不知上次韦某之提议,贵方思量的如何了?若觉有所不妥,也可再作议谈。”

王道人道:“那王某便就明言了。便我元都派按韦廷执当日之言纳收弟子,得有百年宽舒,可那又如何?于我修道人而言,纵百年不过一瞬耳,而在百年之后呢?我元都必得有一个长远之望。”

韦廷执这时也不去计较门派之言,道:“那么贵方之意为何呢?”

王道人道:“为得宗门传续,不单单是弟子之事,更在修道之资粮。我元都当年助天夏驱逐上宸天,但却不能去往上层修持,甚为遗憾,如今我元都也不奢求于此,只说当日天夏对我之酬功,却是太薄,而若天夏愿意以玄粮为奉,济我元都,使我存续仍可维系,那我元都也便不用再向外求了。”

韦廷执听他说出此言,心下一动,元都一脉这是着意于玄粮之上?

不过想想也是,站在元都派的立场之上,天夏诸廷执乃至各洲宿镇守享有玄粮供奉,实力一日强过一日,便是其余玄尊也是居于上层,不致功行有失。

但是元都派因为当日仗着有镇派之宝之故,不惧天地化变侵害,所以那时并没有能融入进来。

可他们纵然功行能得长进,却也无法与有玄粮修持的天夏玄尊相比,这般长久下来,无疑会助长他们的危机感,也就难免会提出此议了。

但这也不是天夏当初有意忽略,因为那个时候,天夏方至此世未久,清穹地陆才刚刚开辟,还未曾得有多少玄粮,自然没提到这等事。

可是问题来了。

天夏固然有玄粮,也供得起元都一脉,可是玄粮作为最为重要的功俸,不是随随便便可得的,无功而不得酬。

要是这般就给了出去,那就是坏了自己所定下的规序了。

而且今日能给元都,那岂不是说,来日幽城讨要要也可以给,往后上宸天伸手也能给了么?

他谨慎言道:“王道友,玄廷之上至今仍是给贵脉仍留了一个空位,不拘是道友,亦或是任道友,若是能入廷为执,或者去做镇守守正,那么都是可得取玄粮的……”

王道人道:“可若如此一来,那就是我元都派为天夏做事了。”

他笑了笑,道:“我元都之所以提出此议,乃是感到了当日所获甚少,感到了不公,天夏若是不答应,那也无妨,只消认承我宗门之名,那么我宗门之事与天夏自不相干,我元都也可允诺,今后绝不与天夏为难。”

韦廷执沉声道:“王道友,此事是违背我两家当年之定约的。”

王道人却是道:“时移世易,过去之约言仍可再定。”

韦廷执沉吟半晌,道:“此事韦某无法做主,需得与诸位廷执一议。”

王道人微笑道:“无妨,韦廷执可先行回去问过,不论到时是何决断,回告我元都一声可。”

韦廷执点了点头,他站了起来,打一个稽首,便退了出去。

王道人待他离去后,也是转回了攀微台上,向任殷平禀明了这番对言。

任殷平道:“劳烦师弟了,且等天夏回音就是。”

王道人道:“师兄若无吩咐,小弟这便退下了。”他见任殷平再不说话,一礼之后,便就离去了。

任殷平在此坐了一会儿,他站了起来,身躯之外虚气漫过,霎时之间,却已来到了一片似虚似实空域之中。

可见瞻空道人正在此间来回走动,时不时会停下来推算一二,并默坐感应,似在找寻出路。

任殷平看着他道:“师兄,你还是不肯答应么?”

瞻空道人看到他到来,语重心长道:“师弟,放手吧,元都派没可能存在了,你为何非要一条路走到底呢?”

任殷平道:“我元都派一脉传续,岂可在我这一辈手中断绝?当年大师兄是门中主持,他作主之事我无可反驳,而今大师兄离去,自当由我来作主。”

瞻空道人道:“你这是何必呢?不管有无门派,都不碍我元都一脉传继,为何非要立一个宗门之名?我又不似上宸天那般需要奴役下面的小派人口。”

任殷平道:“师兄,我只问一件事,若是老师什么时候再度入世,问我元都派如今如何了,你们该是如何回答?”

瞻空道人沉默片刻,道:“这事之中另有牵扯,我现下不好与你分说……”

任殷平平静言道:“师兄,小弟还是那句话,什么时候你将法器制权交出,小弟什么时候放你出去。”

瞻空道人沉声道:“这不用再问了,我是不会同意的。”

任殷平看着他,只道:“师兄不妨再思量一二,我下回会再来问师兄的。”说完,他身影就缓缓消失了。

东庭玄府,张御化身站于星台之上,自那乔悦青退走之后,他这里就再无变化,但这事肯定不会就这么结束,故他也是加大了戒备。

李青禾这时自下方走了过来,躬身一拜,道:“先生,安小郎和那谷小郎求见。”

张御颔首道:“让他们上来。”

李青禾一个躬身,就转去下去了,过了一会儿,他便带着安知之带着小谷走了上来。

安小郎他还是第一次来到星台之上,他看了眼四周,不禁哇哦一声,随后走到前方,行有一礼,道:“学生见过先生。”

小谷也是在旁跟着他恭恭敬敬行有一礼。

张御颔首道:“你怎么来了,寻为师可是有事么?”

安知之道:“回老师的话,学生想念老师了,故来看望一下老师,还有……”他拉过小谷,道:“小谷也说有要事要面见老师,学生便带他来了。”

张御看向小谷,神情温和道:“你老师临去之前托我照拂,你若有什么事,都可与我言。”

小谷点了下头,随后他小心翼翼自身上取出了一封符书出来,双手往上一递,道:“老师离去之前曾有关照过,若是半月之内不得回转,就让小谷把这封东西交给守正,还说让守正细观。”

张御心念一转,当日这师徒二人是当着他面分别的,那么这事应该私底下传音交代的,那么这东西当是一直寄放在小谷身上,想来不简单。

他目光一落,那符书便自小谷手中飞了过来,他拿住之后,对李青禾看道:“青禾,你带他们两个在星台周围观览一番。”

李青禾道一声是,就带着安知之和小谷两个小郎下去了。

张御则是打开符书,见这上面画着一些道箓,看去没有什么特异之处,但仔细一看,却看出一些玄妙来了。

这里面隐藏着一个十分高明的转挪虚空的功法。

但待他把这篇功法看完之后,却是觉得有些奇怪,这功法虽是不错,但给他一个玄修看,也就稍有借鉴罢了,他也不可能照着去练。

莫非是怕自己回不来,所以想借他之手转传给自己的弟子小谷?

这可能是有,但这功法虽是奇妙,却并不见得有多高明,若是小谷日后能修炼到元神境界,那完全不必由他来转传,只要懂得看道箓,自己便能领会了。

他再是思忖了一下,便即起目印观去。

而这一次,玉符之上却是又有了变化,丝丝缕缕的金光出现在了大气之中,从玉符之上一直延伸到了天穹深处。

他在凝目看有片刻后,就从那千丝万缕的金光之中寻到了一个与众不同之处,感应顺此而去,霎时感觉好似接触到了某一个物事。

这时他若有所觉,目光下落,却见手中所持拿的符书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的乃是一面玉牌。

而当他持拿此物之时,便能隐隐感觉到一个所在,似广似微,似虚似实,又在时时挪转之中。

这一瞬间的接触,他便知晓这是何处了。

这是元都一脉驻地之所在!

现在元都一脉对天夏威胁最大的地方,那便是其宗门可以转挪游走,若无清天星盘,便很难找到其准确位置。

这不是说其他法器一件也不成,而是在找准这处所在之后,其若是忽然又挪转去了别处,那就需重作推算了,而这里也唯有清天星盘是能时时盯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