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浑道章 第525章

作者:误道者

这其实也是训天道章的出现,导致各宿军府能够更为准确和方便的调动军力和人手,外层诸势力一下无法适应,故是只能暂时退却。

但等此辈寻到合适的应对办法之后,相信终究是会卷土重来的。

而他身为守正,那时候恐怕便无可能安稳待在宫中了,所以他要利用好这段时间,尽可能完成眼下所需为之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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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渡乱落幽空

外层虚空深处,一座散发着幽晦之气,仿佛与虚空浑作一体的庞然巨城飘悬在那处。

而外间每一缕飘荡出来的幽沉之气内,都有一座座舟城在里沉浮不定,其数成百上千,似若岂群星拱列一般,围聚在巨城周侧。

而巨城内部,则又是另一番天地,此间矗立着一座座漂浮在白雾气海之上的大台,上面端坐着八名身裹祥光瑞云的道人,四下清光如水,明亮光润,更有七彩霞虹染云岳,空灵仙音徊绕海天。

此处乃是幽城主城之所在,名称之上虽有一个“幽”字,但那只是表示隐于暗处之意。除了心神早已扭曲之辈,修道人并没有谁喜欢躲在那等昏暗幽寂之地,故此间呈现的乃是一派仙家气象。

甘柏化身此刻也是落在这里,只是小脸一脸不痛快。

他到此地已然有数月了,可是多数时间只是与这些幽城在论道,但此辈乃是真修,就算主动上来与他搭话,又有什么好说的?在这里没有人比他更懂大混沌。

而因为正身强占了大道浑章,化身自便不能用了,所以大多数时日他只能在这里无聊枯坐,十分憋闷。

一直到了三月初,这一日,忽有一道光亮落下,煜煜光耀,满照云气海天,而在那最高处的大台之上,出现了一名浑身笼罩在耀眼金光之内的年轻道人。

此人一出现,在座道人俱是站起,甘柏不情不愿的起身,与诸道一同稽首一礼,道:“见过显定上尊。”

显定道人点首为礼,而后坐了下来,抬袖作势一请,道:“诸位道友且安坐吧。”

众道这才坐了下来。

显定道人坐在那里,背衬金玉芒光,放声言道:“劳烦诸位道友等候多时,今次请得诸位道友来此,是需议一议,我幽城该当如何应对今时之变局。”

气海某处大台上,有一位道人发声道:“敢问显定上尊,变局何在?”

显定道人端坐不言。

座上又有一名金眉玄尊出声道:“蔡玄尊莫非不知,近来天夏以一门训天道章交通玄浑二道修士,此道章一出,诸界勾连,一体同声,我幽城如今甚难接近二十八宿,找寻内层门户一事已是倍加艰难。”

七十多年来,幽城与上宸天一般,一直在找寻一处可以避开天夏进入内层的门户。

这并非是不可能的,因为根据天机推算,每次浊潮之后,内层天地经历一次膨胀,虽是天夏占据内层中心之域,可外间还有更为广阔的域界。

他们只需寻到合适门径进入那里,就不用再躲在虚空之中,而是可在内层有一个立足之地,许还可能凭此找寻到去往上层的门户。

只是随着训天道章的出现,天夏的戒备守御之力得以成倍增长,可预见的未来中,这种力量还会继续提升,这似乎使得他们的目的变得愈加难以实现了。

那名蔡姓玄尊却道:“显定上尊,蔡某以为,虽有那训天道章出现,可此时比我辈更为急切的,当是那上宸天吧?我辈不若先静观其变,等上宸天寻到办法,我们再设法学过来也便是了。

上宸天那些人若是明白事理,想也是不会拒绝的。毕竟他们也需要我们幽城来牵制天夏。”

此话一出,座上众玄尊纷纷点头,这个方法其实说了等若没说,完全就是寄期望于他人,可谓被动无力,可却很符合他们的利益。

他们平日各据一方,座下修士弟子都是自己培养招揽得来的,而要是做出什么改变,主城定会以此为借口要他们有所付出,这无疑是他们所不愿意看到的。

简而言之,有好处他们乐意收下,但想要他们拿好处出来,那是千难万难。

显定道人道:“蔡玄尊所言,也有几分道理,不过我幽城也不可全然指望他人,也当有自身之倚仗,而关于此事,却已有一个缘法,金道友,不若由你来说一说。”

众人望了过去,不知何时,远处一座高台上多了一个浑身被暗沉气雾包裹的道人,而在座之人竟无一察觉到此人是何时到来的。

甘柏本来觉得很是无聊,此刻心里咦了一声,不由露出关注之色。

因为他察觉到,此人与他一般是浑章修士,自投奔幽城之后,他还从来不知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此时他不禁想一事来,一直有传言,说大道六印之一的目印就落在幽城之中。

据说凭借目印,幽城能观人未来之机运,借此挑选出资才杰出之人,更能在斗战之中观修士之缺弊,且时机一到,还找寻到避开天夏进入内层的入口。

可除了掌握大道之章的玄浑二道修士,谁又能持拿目印呢?这人的现身,令他不禁想到,此印会不会就在此人身上?

不过这也只是他的怀疑,因为谁也不知幽城是不是还有其他玄修或者浑章修士,并且直到现在,他也搞不清楚座上那位显定道人究竟修持的是何法。只知道这位当初带领诸道脱离天夏的那一位一手提携上来的。

金道人此时言道:“金某近来得到了一件东西,或可改我幽城之景况,诸位道友不妨一观。”

说话之间,他伸手一摊,掌心之中就有一道光芒飞散,分别往各个高台上而去。

甘柏伸手一拿,见那却是一枚信符,他意念一动,此符化为气光散去,里面所载便自心神之中浮现,“霜洲人的造物技艺?”

金道人道:“前几日,我座下一名弟子抓到了一名从内层渡来的修士,这等事虽是少见,但过去也不是无有,本来也无有什么。

但此人第一时间要摧毁了身上某件东西,我那弟子报上来之后,我便还原了此物,在这里面发现了这些霜洲的造物传讯技艺。

此法若是运用的好,虽然做不到如天夏的训天道章一般可以勾连诸天,但若只是用在我幽城找寻内层门户之上,却也是足够了。”

那蔡玄尊待看罢后,道:“金玄尊,我观这上面所言,此等造物之法只有所谓的霜人能用?我们又去哪里找些霜人?”

金玄尊道:“金某已是查过了,霜人原来都是天夏人,只不过是沾染到了一些魇魔寄虫,这才产生了蜕变,我们只需抽一批人出来改造下便是了,而且这些霜洲只论血脉,不能修行功法,这反而对我们更有有利。”

此刻又有玄尊问道:“金道友,不知那内层来的那名修士如今何在?”

金玄尊道:“人还押在我弟子那里,不过此人忆识被下过禁制,应该是某位的玄尊手笔,无法强行窥看,故也只能暂且拘禁着。”

显定道人道:“我意采纳金道友之法,先是造得一批霜人出来,若是有用,再推及各城,诸位以为怎样?”

在座之人一听就明白,这是要他们出人出物了,但是此法若成,的确也能加强自身的实力,天夏那边的改变可是有目共睹。

当下几名玄尊便出言,表示愿意接纳此物,但剩下之人却是不开口,显然是准备先看一看待做判断。

甘柏撇了下嘴,同样没出声。

他做过外宿镇守,心里很清楚,既然这东西造物,那就绝不是简简单单能成的。这看着这只是一门技艺,但背后可能还有更多技艺牵扯在那里,里面所要付出的人力物力绝不是少数,他可不愿去操这个心思。

有训天道章,还要什么造物?

清穹云海,守正宫内殿。

张御正在定思之中,自那日开辟道场回来,已是过去月余时日,他除了日常的修持,便一直就在此间推演法诀。

玄廷之中其实也有不少关于大混沌的著述,只是不如霍衡这位专以修持混沌之道的人来得深刻细致罢了,但同样可以给他一定的印证和启发,故是他回来之后,也是翻览了不少。

随着这一番定静观读,他心中也是渐渐有了一些思绪,只是正待落照下来时,忽然心发感应,不由停下,往外看去。

神人值司在殿门外发声道:“守正,汤玄尊前来拜访。”

张御心思一转,这个人他之前并未有过听说,若无意外,这位极可能是在上层潜修的某位玄尊。

在上层的玄尊,也并非是都是会出来担任玄廷职位的,有一些玄尊仍是秉持着以往的出世潜修之道,很少出来过问外事,但有时也会四处寻访问道。

不过他寻思方才那等情形,倒像是天机来阻,此人之来意,怕不是那么怎么简单。

他眸光微动,起身走了出来,到了正殿之上,便令神人值司将人请进来。

等有片刻,便见一名四旬道人自外步入了大殿,此人乌袍广袖,怀抱拂尘,清须齐整,髻上乌木簪,一派古雅之风,其人对张御打一个稽首,道:“张守正,贫道汤申,有礼了。”

张御抬袖还有一礼,道:“汤玄尊来我守正宫,不知是为何事?”

汤玄尊看了他一会儿,却是一声长叹,道:“张守正,你可是知道,你近日之所为,已是妨碍天数,若不设法削减,必致灾劫临身。”

张御淡声道:“哦?那倒要请教了。”

……

……

第五十一章 明心鉴道行

妙皓道宫之内,钟道人见得案上又一次堆叠起来玉碟呈书,走过来翻了几下,不觉摇头。

这些呈书有不少是伊洛上洲的修道人托人呈送到他这里的。

伊洛上洲位在诸洲之中,在郭缜担任玄首期间,采用的完全是古夏那套治理方法,因此引得不少真修到此修持,可以视作一十三洲中真修势力最盛之处。

其中有一些人与潜修的玄尊有着师门渊源,还有少许人干脆就是玄尊弟子。

高道人一到那里,便将原来的格局全数推翻,并令以往受享供奉的真修出外剿杀异神和灵性生灵,稍有懈怠,立刻下狠手夺去名位。

这几乎就是将以往郭缜对付各地玄府那套照搬过来,反用在了这些真修头上。

而在把那些行事不力的真修撤下去之后,他便用自己从外层召来玄修和自己门下弟子代替此辈。

同时他还召来两府官吏,宣颁玄廷之谕,令其引入青阳上洲和玉京的工匠和造物技艺,设法尽快改善民生。

正如郭缜以往在伊洛上洲的作为无人可以质疑一般,在一地上洲之内,身为玄首的玄尊若是下决心去做某事,那谁也阻止不了,便是全洲修士起来反抗都是无用。

短短月余时日之内,整个上洲的格局为之一改。

但是这毕竟侵夺了许多真修的利益。以往伊洛上洲的真修只需安心修行,没事论论道,谈谈法,底下之事自可交由两府和玄修去做,现在却是被逼迫出外斗战,在洲中俯身做事。

可是这六七十载的好处享受下来,自是不愿轻言丢弃,故都是往玄廷呈书申言。

似此类书件,玉航道人、崇廷执、还有一些闭门潜修的玄尊那里都是收到了不少。

只是如今可以露面为他们争取利益的,也就只有钟道人一人了,所以最后全都汇送到了他这边。

可钟道人对此也是无奈。

现在他能如何?

令高墨去担任伊洛上洲的玄首乃是玄廷决议,除非是危害到了亿万人的性命,否则没谁可以改变,至少一二十载内是别想了。

更何况,崇廷执现在被勒令闭门思过,就算他有长孙道人相助,也左右不了玄廷的局面。

除非廷上另有人与他配合,那么还有可能稍稍扳回一些劣势。

这时他一眯眼,不禁想起了那个依旧空缺的廷执之位。

此前除他之外,其余廷执也曾试探过,但首执那里似没有让谁补替上去的意思。

虽说廷执之数缺增一二也实属寻常,可他总觉得首执的目的没这么简单。

那么这个位置到底留给谁人的呢?

他这时忽然想起一事来,心中也是沉吟起来,首执是不是知道自己试图邀请正清一脉归来?

虽然没有佐证,可他感觉这位有极大可能是知道的。

那这个廷执位置空在那里,是不是……

思索到这里,他暗忖道:“或可试上一试,不过……”

他目光落向案上的呈书玉碟,这件事若由他来直接提出,要被回绝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