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浑道章 第1083章

作者:误道者

过司议看了看那名发话的司议,道:“这位是向司议吧,早就听说下殿有两位英才,一位是盛司议,还有一位就是向司议了,果然是懂得大局的。”

向司议向他微笑回有一礼,道:“过司议过奖了。”

过司议说完之后,与全司议相互看了一眼,都是微微点了点头,便就又道:“此次斗战,因为镇道之宝被破,导致我遭遇不利。两位司议本拟克服困阻,奋战到底,但却不想天夏有杀伤正身之法,段、盛两位一时不察,俱皆消亡。

但是两位尤为勇烈,关键时刻掩护众人撤退,同样也给予了天夏重大杀伤,这才遭致此等结局,但此等做法并不可取,且此次终究是一场败退,算是功过相抵吧。”

全司议也道:“先前我向诸世道索要宝器人手,然而诸世道三番五次推脱,不肯给予支援,还催促我等快速进击,致使才有此败,我等该当吸取教训才是,下回不做足功课,不当轻动。”

向司议叹道:“两位司议说的是,此战盛、段两位司议哪怕多带一件宝器结果都大不一样,诸位可能想象,上阵对战,我等居然在镇道之宝上比不过对面么?

诸世道若能与元上殿团结一致,而不是有着狭隘偏私,又哪会有如此结果,向某实在为奋死斗战的盛、段几位感到不值啊。”

万道人眼帘低垂道:“确实可惜了,听说盛司议乃是全司议的左膀右臂,全司议若是进位,下来本该由他来主持下殿了吧?”

向司议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说来段司议以往一直负责与我下殿联络,不知今后是谁人?”他看向一边的兰司议,道:“据说是兰司议?这个位置,可不好坐啊。”

万道人看向他道:“此刻稍候再议,现在难得两殿在此,万某当务之急,是该议一议下来当如何应对天夏了。”

天夏这处,乌金壁垒之中,此刻所有来犯的元夏修道人都已是被肃清,天夏修士完全占据了此间,这毫无疑问是一场大胜,若是夸大一些,说是一场歼灭战也不为过。

张御从乌金壁垒之中走出来时,风廷执正在飞车之上等着他,其人见到他,略显激动道:“张道友,此番你一连斩除元夏七名求全道法之人,伟哉壮哉,风某不胜钦佩!”

张御摇头道:“此非我一人能为。”

他倒不是谦虚,若不是玄廷诸廷执和各道脉的修士发力牵制对抗那镇道之宝,他就算杀进去也没用。他自认是完成最后一击之人,虽然很是重要,但是此战是一场上下相互配合的斗战,少了谁都不成。

风廷执也是摇了摇头,正色道:“张廷执过谦了,陈首执方才有言,张廷执之手段,能够通过外身斩却正身,若是这般,乃是真真正正的大胜,定能让元夏痛彻心扉,此辈受此重创,下来我当可踹一口气,好好休整一番了。”

张御思索了一下,道:“可能如此。”

风廷执见他这般态度,不由慎重起来,问道:“道友,莫非还有变数?”

张御道:“这要看元夏如何选择了,若是元夏内部能够协调好,或者真正正视我们,那么应该能够看到,我天夏虽然打退了他们一次,但一定损失不小,他们若是不惜伤亡,此后一直派遣人手过来逼压,则可以不停疲惫消耗我们,不令我们得以恢复,若如此下去,那对我天夏将是一场危局。”

风廷执神色严肃起来,天夏底蕴不如元夏,这是谁都知晓的事,元夏自也很清楚,要是元夏真的采取这个策略,那还真是不好应付。

这是靠硬实力的堆砌,几乎没有办法取巧,而且元夏其实根本不必和他们面对面接战,若是见机不妙,所有人直接自行了断,稍候再来便好,甚至于无需派遣求全道法之人,也可以不停的袭扰他们。

他深吸了口气,道:“张道友,看来我们还不能松懈啊。”

张御抬目看向虚空深处,道:“是,故而这个时候非但不能退守,反还要向前进击!”

……

……

第两百一十五章 乘阙叩元空

风廷执听了张御这番话,心头微震,同时又生出一丝振奋,道:“张道友的意思,是我们反攻元夏?”

张御道:“谈反攻还为时过早,但是我们主动出击一次却无不可,进攻也是为了防守,我们进攻,才能逼迫元夏守御,也是为了给我们自己争取休整的时间。”

风廷执道:“利用‘都阙仪’么?”

张御道:“正是利用此宝器。”

天夏以往是不知道元夏所在的,所以只能被动挨打,现在他们有了“都阙仪”那就不一样了。

现在“都阙仪”的力量还在那里与“诸仙渡”对抗着,虽然只有几天时间,但是诸仙渡一旦退走,顺此下去,就能设法找到元夏空域之所以在。

风廷执想了想,道:“即便有都阙仪,可是元夏若是封闭了道路,我们也进不去。”

张御道:“我去过元夏,对那里情形较为了解,且金执事就在那里,可以确定元夏并没有隔绝外世,元夏也没有隔绝己方的必要。”

自元夏征伐万世以来,只有他们打别人,而从来没有别人威胁到他们的事情,所以根本没必要去封闭,那样反是影响自身出入。。

何况“诸仙渡”算是为元上殿和各世道共同执掌,谁都可以用,也就没有可能世域封绝了。

要不是了解这一点,他也不会提出这个想法。

风廷执听他这么一说,觉得似乎此法真的可行。他又想了下,慎重道:“张道友,若我们进攻,元夏因此恼羞成怒,反而与我对拼对攻?那又该如何?”

张御道:“是有此可能,可是我们不打,他们一样可能要来,那不如我们主动打过去。风道友可能会说若是我们不做进攻,他们或许不会来,但我们不能太过寄希望于敌人,要真是敌人打过来,我们所需付出将会更多。”

风廷执点点头,道:“风某是支持张道友的想法的,不过这件事,还是需与诸位廷执商议一番,看廷上如何说。”

张御颔首道:“自当如此。”

两人在此谈过之后,便借助元都玄图回到了清穹上层,张御见到陈首执后,先是说了几句斗战之时的情况,便再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陈首执听完之后,道:“张廷执此议值得一论。”他立刻唤来明周道人,道:“去把诸位廷执唤至此处,手中之事可先交给其他同道去为。”

明周道人揖礼而去。

过不多时,诸位廷执俱是来至此间,陈首执待人到齐,便将方才张御的意见一说,并道:“诸位廷执对此议如何想,可以说说各自意见。”

玉素道人第一个言道:“张廷执的意见甚好,元夏攻我数次,这回也该我等打上门去了。而且玉素以为,此番攻势一定要快,要快到元夏还未反应过来之前,这样才能给元夏以足够震慑。”

钟廷执郑重思量了一会儿,则是提出了风廷执方才的担忧,道:“首执,诸位廷执,钟某有一言,元夏向来自大自傲,我若攻打上去,会否因此反而激怒此辈,钟某并非畏惧元夏,而只是认为有这等可能。”

顿了下,他又言:“而且这回我天夏为击退元夏攻势,耗用了不少积蓄,余下之物又能支持我们打多久呢?若是只打了一会儿,便难以为继,那并没有多少用处,反还会让元夏看到了我们的虚实。”

玉素道人却是提声道:“瞻前顾后要不得,有何条件便有什么样的打法,此回我们只要让能元夏感受到威胁,其就必须建立起守御,而不是转而先来攻我们,这便拖延了其之脚步,对我们仍是有利的。”

邓景道:“邓某也以为不必顾虑太多,应当顾虑的反是元夏,在现在情形之下,元夏应当知晓我方能通过外身伤及正身,但其惯常所仰赖的外身来得及改换,势必是不敢与我拼命的。”

张御道:“诸位廷执,御方才看过了,这一战所出战的修道人,大多数都是上下两殿的修士。也即是说,哪怕有诸世道的力量在其中,也没有多少,此战实际上是我与元上殿的斗战,而非是整个元夏,这与金执事传回来的消息相同。

若我们逼迫上去,诸世道肯定借机向元上殿发难。元上殿是不会轻易让渡权柄的,这势必造成两者之间的冲突和矛盾。

当然,寄敌自乱并不可取,但是另一件事却是值得一提。如今距离一年轮转之期没有多少时日了。对于元夏来说,这是自身天序与天道出现罅隙之时,定然需要镇道之宝威胁,不可能动用全部力量。

而以往是进攻的时间是由元夏来选择的,这可以看做他们靠进攻来遮护自己,而我们主动进攻,势必打乱他们的布置,他们为了维持自身天序,势必无法动用全部力量。能与我较量,应当就是此前所动用的那些宝器,这样我们并不会落至下风。”

林廷执沉吟片刻,出声道:“张廷执所言倒是有几分道理的,天序维持,定然是需要镇道之宝的,在这等时候,元夏只要不是遭遇生死危机,是不会冒着天序崩乱的风险与我们倾力一战的。”

张御道:“诸位,我们虽是要打,但又不能打成消耗战,我们进攻的目的正是为了自身得以从容恢复,所以此回只对元夏加以威慑,只要让此辈提防我们,转入守势,那就能达成目的了。

但是也要做好当真碰撞的准备,至少要让元夏觉得没有办法一下拿下我们,强行对攻得不偿失,那么我们就成功了。”

陈首执这时看向韦廷执,道:“若此刻进攻,我们还能抽出多少力量?”

韦廷执道:“回禀首执,若是如此前对攻那般的消耗,还可以维持一至两载,若是这两载之内不停歇的继续,那么支撑物五载不是问题。但五载之后,不及恢复的话,那么我天夏将会消耗一空,暂时没有力量用于守御了。”

竺廷执道:“首执,竺某同意张廷执之见。”

武廷执也是道:“既然还有积蓄能支撑一二载,那的确试着反攻一次。便是退回来,我们也可用都阙仪继续阻挡。”

其余廷执也是各自出言,也都是认可此议。

这里除了张御所言确实有道理,还有就是张御此回连斩七名元夏求全之人,给了他们莫名之震撼,其在玄廷之中的声望骤然拔升,诸廷执也是愿意信任他。

陈首执见诸廷执都是同意,便沉声道:“既是诸位廷执都无异议,那我等稍候便反攻元夏,但此回以攻代守,并非是要想攻下元夏,便暂先以两载为限,两载过后,无论胜败,都需撤回。”

玄廷这里下了决定之后,诸廷执便立刻开始准备。

天夏本就是维持着战时的一切,现在转向进攻也是顺着惯性而为,并不需要做出太大的改变,而且此番就是要求一个突然性,故是上下动作极快,只是两日之后,内部一切就已备妥。

两天过去,元夏的镇道之宝“诸仙渡”已是顺势退去,但是都阙仪与之对抗这么久,足以寻迹而去,并找出一条通路来,实际上双方来往这么多次,便是没有这次进攻,这条痕迹对“都阙仪”来说依旧是很明显的。

不过想去往元夏,只凭陈首执一个人尚还无法推动,需的诸廷执一齐发力,故是一切稳妥之后,陈首执与包括张御在内的一十四位廷执在清穹云海上层坐定下来,随后一齐推动法力心光,牵引清穹之气源源不绝灌输至此宝之内。

都阙仪受此一催,在虚宇之中放出极大光芒,就追寻着源头而去,随着光华落处,不多时,彼端一方界域在他们面前缓缓展开。

此时元夏界域之内,元夏上下两殿各司议已然定好了对外的一致口径。他们不得不如此,因为诸世道若要联合起来对他们发难,他们也是有压力的。

在元上殿合力处置之下,本来当是掀起一场轩然大波的大败,却是被他们渲染成在局面不利的情况下依旧打了一场惨胜,并且因为接连战亡七名求全道法之人,表面看起来倒是颇具悲情,明明是元上殿败战,而诸世道却成了被指责的对象。

元上殿的理由很充分,这一战虽然是败了,但是元上殿付出了许多,可是你们呢,你们又付出了多少?

而在接下来两日中,上下两殿又是聚集到一起,商议如何应对天夏。因为这一场失败,倒是将原本隔阂很深的上下两殿逼得站到了一起。

他们也不得如此,天夏的强韧超出了他们的预计,让他们意识到只靠单独一殿的力量是不可能压倒天夏的,唯有上下两殿合力,才有胜战之希望。

在商议到下来当如何做时,上殿黄司议言道:“天夏有伤我外身牵连正身之法,在不弄清楚之前,我们不宜再进攻天夏,我们也经受不起再一次的损失了。”

这话顿时得到两殿不少司议认可,元上殿的实力可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这才能渐渐摆脱各世道的钳制,并且反过来与各世道分庭抗礼,可若是损失太多,那各世道必将又一次压到他们的头上。

但是黄司议此言过后,下殿那边向司议却是提出了相反的意见,他道:“诸位,我却不同意此见!纵观以往数次攻战,天夏一次强过一次,这说明什么?说明天夏在击退我们之后,每回都是在不停的改进自身。

以往我们给了他们太多的喘息时日了,故向某以为,不能再像过去一般,积蓄一段时日的力量再一次宣泄出去,而当是改变策略了!”

……

……

第两百一十六章 主客今朝易

“怎么?向司议这是要改变大略?”

向司议这边才一开口,对面上殿之中,立刻有一位司议发出质问。

向司议正色道:“当然不是如此,向某以为,几次三番拿不下天夏,恰恰证明如今所行的大略是正确的,此辈只能靠消耗之法拖累拖死,而不是想着一口气吃下,只是大处不变,小处却可有所改动。”

他看向诸司议道:“若是我等如前几回一般回来之后便坐而不动,待得休整个两三载之后再攻,那么谁能保证,两三载之后,天夏不会又有变化?又不会有新的手段拿出来呢?那样可谓是没完没了,这是诸位愿意看到如此么?”

过道人这时道:“这番话倒是有几分见地。向司议,你便说说下来如何,不要紧,今次畅所欲言,都是为了对付天夏,便是说错了,想必也不会有人来怪责你。”他这一开口,原本那些还想说些什么的上殿司议顿时都是收口不言。

向司议对他执有一礼,道:“那在下便再大胆一说了。若有不对,诸位司议大可指出。”

他顿了顿,言道:“此事说来也是简单,我们不必要想着一次能把天夏如何重创,下来就一次次派遣人手压上门去,逼得他们不得不出来与我对峙,这般就无法休整恢复了,一次两次还好,但是此数一多,消耗日甚,其必难以捱住,待时日一长,我等再是倾力一击,自能将此辈摧垮了。”

可这话也是立即引人质疑,道:“我等方才败退回来,再派人手前去,能有几分胜算?况且天夏也不是没有反击之能,去了难道不怕被再打回来么?”

又有司议附和道:“对,天夏有着可由外身杀灭正身的手段,外身不重作改换,上去不过也是枉送性命,向司议这又准备如何解决?”

向司议微微一笑,道:“诸位,试问我等对天夏忌惮,天夏又如何不畏惧我们?我们哪怕不战,只要派人到其门上,他们都得如临大敌。

若按向某之建言,下回遣人前去,便不是为了与天夏交战,而是逼迫他们不得不维持着与交战的消耗。。而若天夏欲与我们交战,我们不遣人出战就是了,只是不与天夏正面交手,只是消耗此辈,也同样是符合大略的。”

对面有一名黄姓司议哼了一声,冷声言道:“方法是不错,但是我们元夏何时堕落成连与天夏正面交手都不敢了?”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道:“黄某可不只是为了我元夏的颜面考虑,而且这般做下来,被诸世道得知,”他冷笑一声,“那正好可拿来攻讦我元上殿,说我畏战怯战。”

众司议都是赞同此论。

诸世道若以此为借口大肆攻击他们,他们也不好辩解,你不能说这样才是正确的方法,他们只知道你不敢为,而且这等策略短时内也看不出什么成效,非得天长日久才能见效,那更易被诸世道引为话柄。

万道人这时出声道:“向司议的话其实是有道理的,万某也说一句这里的好处吧,诸世道这两日来一直在说是我们败了,虽然我等现在用报书渲染,设法扭转了于我不利之言,但败了终究是败了。

不过按照向司议的提议,可继续派人前往天夏,是否有战果且先不论,可只要我们现在还在继续斗战,那就不能说败,只能说是过去经历了一场小挫,因为斗战还在延续么。”

众司议细思了一下,有不少司议出声道:“有理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