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浑道章 第1024章

作者:误道者

此刻他意念一动,便即勾连上一方浩渺庞大的气机。

他立时发现,这里面直接以心光法力并无法催动,需得借用清穹之气方能驾驭,并且一次调运来的气机还需不少,还不能分开注入。

驾驭此器的门槛可谓极高,难怪陈首执只交给了他和武廷执二人,想来这是由于几位执摄和几位大能联手祭炼而成之故。

他起意一引,顿将清穹之气自上层源源不断接引来,徐徐导引入此符之中,符上也是渐渐有玉光隐现。

在他心光助力之下,很快就将此符蓄满。这刻他的感应之中,这宝符分明滞重无比,可是托在掌中却又轻若鸿羽,给人一种矛盾错离之感。

实际上并非是他感觉错了,而是此符在轻重两段不断来回游离,由于这是上层法器,所以他暂时也没法准确捕捉到里面气机的具体游走,这才致使如此。

而现在也不必去深究太多,只要懂得运使便好。

他起食中二指一夹此符,待得上面有点点光芒泛起,就往外一甩,此符便就随风飘荡而去,须臾去了远空,随后越去越远,渐渐消失在了天穹之中。

这时他心中忽有所感,低头一望,却发现此符依旧是停留在自己手中,然后他抬头再观,却见那被撕裂开来的两界裂痕已是倏然弥合。

……

……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断空始转机

两界关门合闭,何道人第一个发现了不对。

他虽然身在阵中,但是对外界的气机是十分敏感的,两界通道骤然不存,这比深困在阵中严重的多,这是真的被断了后路了。

他不确定这是一时之情况还是一直会如此,还是单纯的幻惑之术,但无论是不是,他此刻选择回去确认定然是不妥的,那需要重新杀破后方的阵势,到时候恐怕会弄个进退不得。

而要真是界门合上,后方接应之人见此状况肯定是会想办法再次打开这方世域的,也用不着他去操心。故是他一念转过后,依旧决定继续攻击面前大阵。

尤道人一直在等候这个时机,作为持阵之人,天时地利都是需要利用好的。现在两界裂缺不存,对面没了支援,对他无疑是一大利好。

下来可以放心放出力量收拾这些人了。

他吩咐身边修士道:“你去通传各方同道,两界通道已被关合,此辈已成孤军,只要我们守好,待得天夏同道到来支应,用不了多久,便能将其一网成擒!”

那修士兴奋言道:“是!弟子这就去传命!”

尤道人看他一脸欣喜而去,不觉抚须,他知知晓后者为什么如此激动,因为封闭了关门,就意味着可以把敌人阻隔在界外。

可是他知道,这事还是高兴的太早了。想凭一个不知能存在多久的屏障就想阻住元夏,那是绝然不可能的。

能否挡住元夏,关键还是要看人啊,有人才有一切。

而此刻后方,元夏接应之人骤然发现原本存在于那里的界道消失,也是惊诧莫名。他们立刻设法重新找寻进入的途径。

但是尝试了数次,却怎么也没办法再次打开关门,意识到自己自身努力无用,他们只得传讯元夏,寻求帮助,但在此之前,他们对深入界中的何道人一行显是无法做出支援了。

张御分身在弥合界空后,感应了一下,这个屏障十分坚牢,他觉得在强行攻击之下当能可阻隔些许时日,短时间是打不开了。而天夏这边终是可以放手遣人相援了,这样此辈败落也只是时间问题。

事实也是如此所料,后路一断,壑界这边士气大振,元夏这边却是惶恐不安,因为这是他们以前征伐外世之时从未遇到过的事,一时有些茫然失措。

而没了两界门关,自然不怕再被元夏再窥见什么了。早已等待多时的天夏诸玄尊也是陆续进入此界之中参与斗战,没用多久,便将那些元夏修士逐一擒捉。

何道人毕竟摘取了上乘功果,倒是坚持到了最后,可是在尤道人阵法重重逼压之下,渐渐不止,当随着所有的阵力都是向着倾泻过来,他已然是被挤压到尺寸之地中,最后用尽全数法器不得出去,同样落个遭遇囚擒的下场。

只是他被捉之后犹自不服输,冷笑道:“你们便能擒了我又如何?等到两界关门再是打开,我元夏讨伐之众必会再度到来,汝辈逃不过去的,到时我与汝等势必会易位相处。”

尤道人好心劝慰道:“何上真,你以往未曾当过囚徒,所以不知囚徒的规矩,听尤某一句劝,且少说两句吧,免得吃更多亏。”

何道人反唇相讥道:“这么说来,这位上真是当过囚徒的,不然何以如此熟稔呢?”

尤道人示意了下,顿时有修士给其上了一张雷符,身心元神都被神雷之力来回过了数遍,因为法力被禁锢,他只能生受了下来,虽未受创,可是浑身颤抖不已,场面十分难看,一时只感觉脸面都是丢尽了。

尤道人抚须微笑道:“何上真,无规矩不成方圆,不可逞一时口舌之快意啊。”他心下暗自想着,老道我这也演的还算像是个主战派吧?

何道人此刻不敢再言。

尤道人挥了挥手,让人把他带了下去,随后又着身边弟子拟定了一份报策,关照送呈了上去。

张御随后便看到了这份送递上来详细的呈报,全部经过他也是看在眼里,大致无什么可说,不过那何道人却是第一个在两家正式对抗之中,败在天夏手中的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

而此人被捉,也意味着元夏之前选择的策略多半是会有所变化了。

这个他也早就有了准备了,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需做,若是还能拖延少许时日,他总是愿意尝试的。

呈书之上,在战斗经过下面,还有详细叙述了此一回壑界损折的情况。

除了地陆之上的环境被破坏了许多外,人员倒是没有太大损失,这回牺牲最多的。乃是虚空之中的那些神异生灵,事实证明,对敌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这些寻常神异生灵的确难以起到大用处,所以也只能利用其稍作牵制了。

但是虚空中多的是此物,这一次少了许多,过一段时日又会冒出来的。并且他还察觉到,似乎是因为大混沌的缘故,这深邃虚空之中,总能生出一些出人意料,且稀奇古怪的东西。

看完呈书后,他收入袖中,出得大殿,意念一转,来到了清穹之舟深处来见陈首执。

两人见过礼后,张御道:“如御此前所言,元夏经此番事后,固然我可解释,但其必疑我,往后之交流再无太多信任可言,应当相互报以虚言,往恶劣处想,上殿一旦调和完内机,就会对我采取动作了。”

陈首执道:“这是迟早之事。此番我得壑界之人,得壑界之人心,未来更可得他界相助,而我有天岁针,暂时已然无惧大举来攻,天夏之势,总不能依靠敌方心慈,该是被我主握在手。”

张御点头赞同,得有天岁针后,过去那等两界通道元夏想开便开的局面已经不复存在了,至少要存有一定顾忌,小心行事,除非是其倾巢而来,直接与天夏决一死战。

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不符合元夏的既定路数,元夏的既定策略是很难违背的,就如同元夏之天序,一旦定下,就不容更改。

还有一个,元夏要想把所有力量一气压上,但需得完全调和了内部利益才可,这更是不可能了,与其想这事,那还不如想想怎么摘取终道更为实际。

此时此刻,何道人落败,两界通道被封闭的消息也是传回了元夏,诸司议反应不一,有司议道:“能隔断两界通道,可是镇道之宝么?”

又有人神情肃然道:“必然是镇道之宝了。”他们就是利用镇道之宝和其他一些手段洞开两界关门的,所以答案只有这一个。

段司议忽然问道:“为什么先前张正使没有提及过此事?”

诸司议都是沉着脸。张御身为天夏上层,对于镇道之宝的动用事先居然没有提及半个字,虽然镇道之宝之事因为牵涉上层,所以平日不好多言,但是暗示一下总是可以的。

连暗示都没有,要么是他失去了对天夏局面的掌握,要么就是其知晓了此事但却没说。

这意味着什么,所有人心中都清楚。

但是这个话现在不能明言,这涉及到上殿的大略,他们绝对不能自己去推翻,而是要自己调整。

并且这个时段反是要安抚张御那边,尽量营造出一副双方仍旧合作默契的样子,不使两边之事为下殿所知。

黄司议这时处声道:“下殿那边如何?这次事机失败不提,失陷人手之中也有下殿之人,他们肯定会揪住不放。”

蔡司议道:“这事容易,就说张正使那边已然把该有的消息消息传出来了,但是因为涉及上层法器,这番暗示,驻使因为修为低微不明所以,以至于贻误了时机,没有及时送至,稍候把他斩了,就算对此事有个交代了。”

黄司议道:“那下殿若问起此镇道之宝为何用,又为何名?我又该当如何说?张正使那里,呵呵,可未必会再交代了。若连此宝情形也探听不出来,我们也难以自圆其说吧?”

蔡司议笑了笑,道:“此也不难,这镇道之宝一看就是遮蔽两界关门之用,你我在这里随意定个宝名便好。”

造一个法器名字还不容易么?张御若是不肯说,天夏也不会来主动告诉你那法器是叫什么名字,下殿又到哪里去确认呢?就算知道最后是弄错了,那也可以说是驻使报错了,我上殿也是受了蒙蔽啊。

你下殿若说我用人不妥,可如果不是你下殿纵容,还有上次出了叛逃之事,几次三番弄得墩台爆裂,驻使受损,以至于频繁换人,那又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事呢?

说来说去,都是你下殿的问题,我上殿从来都是一心为了元夏的啊!

蔡司议这时看了看众人,道:“关于那位张正使,我们在内部重作调和之前还不能让他那边生出变故,以免下殿捡了便宜去。可令人告知他,我们知道他的难处,所以无意为此责怪他,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当可暂且将他稳住。”

兰司议这时道:“还可以多问一句,兴许是有什么意外呢,毕竟此前他所做之事,所立之功也不能一笔抹杀么。”

……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斩由非问理

张御在和陈首执说话的时候,却是从训天道章之中得知,那墩台驻使此刻正在找寻求见。

他以为是元夏上殿来书了,心中略觉讶异,元夏这回的反应倒是快了些。按他原先所想,是要再牵扯一阵才有消息传来的。

他考虑了一下,便放了一道分身去往墩台,并在一处平台之上落定。那驻使已然等在着里,其人满脸严肃,见他化身出来,就对他一礼,道:“张正使有礼。”

张御点首回礼,道:“驻使寻我,可是贵方诸位司议有传讯至么?”

驻使神情一派肃然,道:“并非是上殿诸位司议来书,而是在下要找寻张正使。”

张御目光落下,道:“是驻使要寻我?”

驻使正色道:“我身为驻使,代表元夏,要寻张正使,想来也是有这个权利的。”

张御道:“那么驻使想问什么?”

驻使抬起头,努力看着张御这具落在光雾之中的分身,尽管他心神十分不适,可仍是十分认真道:“那两界关门被封闭一事在下也是听说了,”他吸了口气,道:“墩台诸位同道皆言此是天夏动用了镇道之宝之故,故我来问一声张正使,为什么事先不告知我元夏一声呢?现在失陷在内,不知道情况又如何了?”

他的性格很是强硬,这也难怪,几任驻使都出问题,多数都不肯来,而他看到了机会,却是主动请缨到此,他是想要做出一番成绩来的,而不是如前几任一般尸位素餐。

张御神情自若道:“既然驻使问起,那我也顺便回答了。此事与我并无关系,因为这镇道之宝乃是尤上真得自身宗派所传,他要怎么用,那全是他自家之事,我无法左右。至于使者那些同道,据我所知,已是全数被擒了。”

驻使却是提出质疑,道:“张正使,那位尤上真既然有镇道之宝,为何之前从来不说呢?张正使难道阵的一点都不知晓么?这说不过去吧?”

张御看了看他,道:“贵使来墩台也有一段时日了吧?”

那驻使回道:“是有一些时日了,虽说不长,却也不短了,张正使为何如此问?”

张御平静道:“这个问题驻使能想到,莫非各位上殿司议想不到么?关于为什么,我可回你,这是因为镇道法器涉及到上层大能,若无必要,我一般是不对外言及的,因为这有可能触动天机,不是被牵连之人知晓,就是被上境大能责罚。”

他目光落在驻使身上,道:“看来没人告诉驻使这件事,我劝驻使一句,还是早些回去为好,如今身处在这多事之位上面,不是你能驾驭的住的。”

这人一看就知没有后台,也没有人指点,不然不会问出这等问题来。

那驻使却是态度强硬言道:“我元夏之人自有处事之道。不劳阁下多言。”

张御道:“那也由得贵使,我亦多加一句,此事没有那么严重,贵方不过损失几个人罢了,但是却探得了这等隐秘之事,我并不觉得贵方是吃亏了。”

驻使很是不悦道:“我元夏此一战折损了不少同道,你张正使迟早也是我辈一员,也该站在我这处考量,怎能如此编排那些被擒的同道呢?此是对他们不敬,亦是对我元夏之轻蔑!”

张御淡声道:“驻使怎么以为都是可以,你大可以将我这番话原封不动带回去。”

驻使一抬头,针锋相对道:“我当然是要带回去的。我也会把张上真你的态度告知诸位司议的。”

张御道:“那样最好了。”言毕,他化身一散,就此离去了。

驻使在他离开之后,大大踹了几口气,方才他与张御的每一句对话都忍受着极大压力,特别是毫不回避的抬头观望对方,这令他心身似要崩裂一般。

好一会儿才是缓过劲来后,他转了回去,便将此番对话拟成文书,利用墩台送传了回去。

元夏那边一直在等张御的解释,故是此书一经发出,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送到了上殿之中。

诸司议在看完这封回书之后,虽然对书之中的回复并不怎么满意,但对于张御最后一句话却是认可的。

损失几个人不算什么,得知一个镇道之宝的消息其实更为有用,至少在攻伐天夏之前提前知道此事,对哪里都是可以有个交代的。

这次他们恼怒,与其说是因为吃亏,倒不如说是颜面有损,好不容易组织了一次攻袭,却又一次受挫。

只是对于张御,他们此前在这位身上投入了不少,若是此番这位真的如自身所解释的那样,他们倒也还可以勉强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