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英柱石梅中堂
钱程犹豫了下，转身离开了。
夏洛特从窗里一直看着他，注视着他走过广场。去取马的时候，一名熟悉的女子出现在旁边。
“苏白芷？”她嘀咕了下，皱了皱眉头，认真看了看。
“怎么了，陛下？”旁边，侍女也探过头来。
夏洛特目不转睛，看着苏白芷走到钱程旁边，和他说着什么，还取出一张纸。
两人似乎要向这里转身，她急忙缩回视线，吩咐车夫出发。
马车渐渐行了起来。夏洛特眼前，却依然是那五万金币的票据和苏白芷的商行印章，还有苏白芷手里更多的纸票……
“会怎么选择呢……”她不安地嘀咕着。
马车驶出广场，消失在街角后。
第457节 第一百八十八章 钱程好鲛人（上）
海上。
钱程站在船头甲板上，好奇地打量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岛屿。
伊兰瑞尔和让娜在旁边聊着天。
自从上次和夏洛特交流了一番，伊兰瑞尔的态度终于有了些改变，起码对让娜等人的态度，不像以前那样冷淡了。
而她和夏洛特的关系，也改善了不少，时不时就有往来——钱程甚至觉得，她俩是不是有些过于亲近了。
不过这次出使，为了安全起见，要搭乘精灵的船只去阿尔比昂。
原帝国诸侯和巴里希贵族们，都拍胸脯向神灵起誓，会保证往来使节的安全。但这次出发的人和精灵，都不是那些整天被他们耍、还没记性的西洲村民——让娜除外——哪有这么容易上当。
夏洛特还有很多事情，没法离开。临走前，她和伊兰瑞尔商谈了几次，之后，就安排好船只，带着使团出发了。
这次出使，名义上是商业行为，领头的是白芷，钱程只是跟着。
伊兰瑞尔安排船只的时候，就把白芷安排到自己老妈的旗舰上去了。
同船的，还有莫德雷德带领的阿尔比昂使团，他们也要一同返回——团长兰斯洛特爵士坚称自己还要与几位重要人物会面，非要自己走陆路回去，众人只得随他去了。
钱程在伊兰瑞尔的船上。同船的，还有准备顺路送回去的让娜。
让娜本人对船只和海洋倒是颇有兴趣。
“这里的景色，你满意么？”伊兰瑞尔倚着船舷，问道。
让娜兴致勃勃地点了点头。
“有什么感想？”伊兰瑞尔也颇有兴趣地问。
“啊，就觉得，这海……”让娜顿了下，试图组织语言：“真大啊。”
钱程和伊兰瑞尔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忍不住的笑意。
“别笑话我啊！”让娜抗议起来：“你们就是觉得我没文化……”
“没有没有。”钱程急忙说：“我们都是专门上过学的人，不会随便笑话。”
虽然如此，他还是忍不住笑意，让娜很是气愤，又没什么办法。
“算了算了。”伊兰瑞尔打起圆场：“我给你讲讲海里的故事吧。”
让娜只好点了点头。
“海洋里，还有一些别的生物。”伊兰瑞尔想了想，说：“你知道人鱼的故事么？”
“没有。”让娜老实地回答：“我就没见过海，只知道村里流传的那些故事。传播最广的关于异族的传说，也不是精灵，而是森林里那些半人半兽的怪物。”
“我们的村子还没出现的时候，那些野兽一样的怪物就在附近活跃了。我们甚至不清楚它们的来历，到底是比我们更早的族群，还是古代巫师实验失败造出来的畸变品。反正，各种吓唬小孩子的故事，都是那种背景的。”
“被赶进森林里的，已经不知有几批了。我们的同胞，都有逃进森林里的。”伊兰瑞尔莫名地感慨起来。
“至于海里，有些族群我们还是熟悉的。”她说着，又看了看钱程：“你们那里呢？有这方面的了解么？”
“我听说过鲛人，但没见过。”钱程回答：“我们所在的陆地，是大陆的边缘，东方和南方都有大海，现在也不清楚，海对岸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么辽阔的海域，有别的生物，也很正常吧。”
“海对岸？”让娜好奇地问：“如果你们是在边缘的话，海洋尽头……有没有尽头，也不清楚吧。”
“地是圆的啊。”钱程看了她一眼，伸出拳头比划了下：“海洋的大小是有限的，肯定有边界。只是我们还没找到边界在哪里而已。”
“航海多了，你就知道了。我们居住的地方，肯定不是平的。”伊兰瑞尔补充道。
“测地多了，一样也知道了。”钱程也随口说道：“同一时间，不同地方，相同长度的竹竿，可以留下不同长度的影子。算一下就知道，我们居住的这个大球，大概有多大了。”
“不止地球，天穹也可以算出来。”伊兰瑞尔兴致勃勃地说：“许久之前，只在近海航行的时候，要求还没这么高。但现在，观察星星确定航向，已经是很重要的知识了。”
“我们倒不需要这么多航海的算法，不过想计算历法，确定农时，一样得算星象月相。”钱程说：“盈亏、蚀缺能精确地算出来，大体上就没有问题了。”
“哎？月食也能算？”让娜很是好奇：“而且你为什么还研究这些啊？”
“算术是基本功吧。而且日食月食都能算。”钱程解释道：“太阳是个发光的星星，月亮是个不发光的星星。他们和我们住的这个球相互旋转，就能产生盈亏的现象了。”
“这，这样啊……”让娜茫然地点点头。
钱程说完，又和伊兰瑞尔一起看向让娜，似乎是想看她还有什么问题。
让娜顿时再次感觉到一股没文化的挫败感。
“你要有兴趣，我有空教你。”钱程急忙说完，又反应过来：“……哦，不过你回去的话——你再找其他人问吧。这种知识，真正高深的地方在于计算的精度，原理并不难以理解。你去认真学习下，应该不难弄明白。”
“是啊。”伊兰瑞尔显得深有同感：“最麻烦的地方，反而是计算的方法和技巧。我们研究过几种工具，想用在航行上，不过都不是太成功。”
“我那边也一样。回头我问问，看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进展了。”钱程拍了拍额头：“这种事情，进行些交流，肯定是有好处的。关于器件加工，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经验……”
“唔……”让娜插不进他俩的对话。
“白芷那里的雇员们已经试用了一些计算的器械。我回去再找点赵飞雁留下的书给你看看。”钱程自顾自地说。
“你们进展这么快？是苏姑娘找回了史前的文献么？”伊兰瑞尔看起来有些意外。
“没有。再说也不是她去找。”钱程摇摇头。
“哎？我以为事关第一纪，她更合适呢。”
“哪有。她的那些知识也是残缺不全的。真有第一纪的书，我们一起学，她不见得考得过我。”
“啊……”钱程这样自夸，伊兰瑞尔还没见过几次。不过看他的神情，也不像是吹牛。
她来回看了看，发现了旁边的让娜。
“呃，那我们接着讲人鱼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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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先师以为日似弹丸，月似镜体；或以为月亦似弹丸，日照处则明，不照处则暗。——西汉·京房，《开元占经》引
日照月，月光乃生，故成明月。——《周髀算经》
日蚀者，月往蔽之。——西汉·刘向《五经通义》，《开元占经》引
张衡的书里论述更多，就不贴了。这玩意儿属于经学的一部分，不少人在研究。按唐人的记载，“先儒”经常论述和计算这一类东西，不是稀罕的事情。
《论衡》里面，王充驳斥儒生的观点，其中就有一个“日食者，月掩之也。”可见这个已经是很流行的观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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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8节 第一百八十九章 钱程好鲛人（下）
“我们那边的海里，有种……就是你们说的人鱼吧。”钱程坐在船舷边，讲了起来：“我们一般称她们为鲛人。她们会和岸上的人贸易，据说她们擅长进行纺织，能织出水不能浸的衣物。”
“真的？”让娜看起来很是好奇：“你见过这种人鱼，还有她们的织物么？”
“没有。”钱程摇摇头：“而且织物应该是不存在的。”
“为什么？”
“因为朝廷一直没有因为鲛人用兵过。”
让娜挠了挠头，想了一会儿，也没明白其中道理。
“如果真有这种布，我们皇帝肯定得去要。要来了，我们就能确认；要不来，肯定得派兵去打。”钱程一脸笃定地说：“然而至今，还没发生这种事情，可见这种宝物，荒谬到连皇帝都不信。所以，肯定是没有的了。”
“这样啊……”让娜恍然大悟：“那鲛人本身存在么？”
“本身应该有。”钱程说：“我听会稽郡的同学说，闽越之地，有人和鲛人常年往来，甚至还有通婚的。这个故事传播得很广，凉州这边，都有说书人讲这个故事。”
“你有兴趣，可以去听听。”他建议道：“之前白芷还让我帮忙整理过。起的名字，是叫海之女还是什么的……”
“是关于爱的故事么？”伊兰瑞尔颇有兴趣地问：“结局呢？很幸福么？”
“你怎么和夏洛特一样，关心这些？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算。”钱程如实说：“结局就是日常呗。南越例行攻打闽越，把鲛人什么的都吃掉了。”
“啊……”
“还有些故事，说鲛人是海中最为美丽的族群。她们哭泣的时候，能哭出来珍珠。”钱程笑着介绍道：“反正，这种传闻很多。真假虚实，你自己判断就是了。”
“我也不懂啊。”让娜苦笑着说：“不过，如果真是这么美，我倒是也很想见一下。”
“是啊，我小时候，还想着，能自己养一条就好了。”钱程跟着笑道：“我还专门算过，得在池子里撒多少盐，才能和海水一样咸。”
“你是怎么算……”
“你想养人鱼？”让娜还没说完，伊兰瑞尔突然问：“养她们干什么？”
“不是传闻能哭出珍珠么？”钱程兴致勃勃地说：“要是能抓来一条，我就天天揍她。她一哭，我就有珍珠了。每天揍几回，我不就发财了么？”
“……”
让娜眨了眨眼，愣了一会儿。伊兰瑞尔先回过神来。
“我以为你想要美人呢……”
“我周围一直有美人能看到啊。”钱程感慨道：“我缺的是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