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英柱石梅中堂
钱程一开始觉得，要么是教会的鉴定出了问题，要么就是他们对贞洁的定义和自己理解的不一样——或许是某种巴里希语境下颇具特色的含义。
不止莫德雷德他们，哪怕钱程都不太相信，一个巴里希女人住在一群巴里希男人之间，还能真不发生什么。
汉朝人其实不太看重这些。礼制看重的是家庭的稳定，而不是专管少年少女偷情。让娜又没结婚，只要她不是有意去勾引有妇之夫，就不算什么大问题。
钱程也不清楚，他们的贞洁检查是怎么进行的。好奇之下，他提出，自己作为抓获她的一方，也要查验一下，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洛特认为自己应该监护让娜，坚决不同意。不过钱程派殷琼去的时候，她态度又软了下去。
结果，殷琼给的结论也是一样的。众人这才信服，纷纷啧啧称奇。巴里希人有不少是很不喜欢她的，但凉州人却很是赞赏，觉得她堪称当世贞节烈女的典范。正好，让娜对大鼎也很有兴趣，整天自己在那琢磨，看起来就是心慕礼义的人。于是大家把她也硬拉来，兼职当教头去了。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女学生们最欢迎的，还是钱程自己的课。只是她们不想听他讲经，而是喜欢听他讲在西域的故事。
钱程一开始没发现有什么问题，觉得因势利导，才是最有效的教育方法。后来，女学生逐渐显得过于热情，一到故事的精彩环节，就尖叫欢呼，他才发觉哪里不太对劲。
然而女学生们不知用了什么方式，一时间，消息传得飞快。闻讯赶到的年轻女子越来越多，尤其是他负责带大家去郊野射箭的时候，学生们更是纷至沓来。而且每次都有女学生意外受伤，想让他帮忙送回家——有些明显是装的，有些看起来倒是真的。后来有几个，还说自己是被狐狸咬的。
到最后，城里的未婚少女，甚至有从家里逃出来，去听钱先生讲学的。新生们也不要求他讲故事了，有些干脆只是坐在那儿盯着他，看得钱程心里都发毛。
儒生们却认为这是难得的好事。之前的办学太过失败，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可不能半途而废，又被人家嘲笑，说先贤的学说连妇人都瞧不上。再说不管如何，大家这么好学，结果上总是好的——孔子当年射箭的时候，不也是一群人围观么。
白芷不想让钱程继续去授课，说他教书的方式有问题。但钱程认为白芷自己一直就不懂教育，连因材施教都不明白，也不理会她。
后来，钱程私下出门时，好几次莫名其妙地遭到了一群奇怪男人的袭击，那些人不抢钱也不试图害命，反而就是想揍他。最后，殷琼也来劝他，他没办法，只好把工作交给其他人了。
钱程担心白芷看女学堂不顺眼，又要去阻挠，专门叮嘱殷琼去那边帮忙，顺便负责管理。好在白芷也没明显的动作，学堂倒是一直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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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吴胜楚，遂入至郢。昭王亡，吴王阖闾尽妻其后宫。次至伯嬴，伯嬴持刃曰……于是吴王惭，遂退舍。伯嬴与其保阿闭永巷之门，皆不释兵。三旬，秦救至，昭王乃复矣。君子谓伯嬴勇而精壹。——《列女传·贞顺》
这种算贞顺女子。
不过列女传里面年代有点问题，伯嬴应该是秦景公的女儿，当时执政的秦哀公是她兄弟。申包胥求救兵，出面的就是秦哀公。
“（申包胥）依于庭墙而哭，日夜不绝声，勺饮不入口七日。秦哀公为之赋《无衣》，九顿首而坐，秦师乃出。 ”——《左传·定公四年》
PS2：“汉军绝食，乃夜出女子东门二千馀人，被甲，楚因四面击之。将军纪信乃乘王驾，诈为汉王，诳楚，楚皆呼万岁，之城东观，以故汉王得与数十骑出西门遁。”——《史记·高祖本纪》
没经过训练的人是没法披甲作战的，反例可以参照两宋的正规军。正经的士卒一样大比例“不堪披戴”，轻甲都不行。
没训练过的人也没法作战期间夜间出城。路上就相互踩踏了。
还得经受楚军攻击一段时间，不能被人家立刻看出来。
这些女子各项素质起码都是达标以上水平了。
汉朝时候应该也有成编制的女兵作为贵妇的卫队。出土的墓葬里有这类女兵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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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节 第一百四十六章 佣兵前进（上）
加拉西亚北方。
纪尧姆骑士来回看着周围。
他们所处的位置，在加拉西亚大军左前方，相距大约两个钟头的步行距离。从旁边的小山坡上，就能眺望夏洛特陛下军队行进时的队列。
不过，那个小山坡并不归他们负责。
数十个中原人和加拉西亚人混编的骑手停留在山坡顶上，还有几个人正端着窥筒，一会儿看向大军的队列，一会儿看向周围其他制高点，还有个人正在写着什么。他们头顶，一面红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那个写字的人比划了几下，有人敲响了马上的小鼓，随后又拿出几面彩旗，有规律地摇动。
远处，几个骑手看到这边，也拿出旗子，把信号传递下去。
纪尧姆看着他们一路将信息送到大军中——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估计和行军路线与警戒有关。
不过，这些工作，都和他们无关。
“加拉西亚人都看不起咱们。”雷蒙骑士小声对纪尧姆说。
“你会算那些么。”纪尧姆扬了扬下颌，示意那些上下忙碌的人。
“不会。”雷蒙说：“但算那些有什么用？只有奸商和软弱的镇民才捣鼓那些东西。我们不一样。我们是打仗的。”
“今后打仗，就少不了算来算去了。”
“胡扯。”
“什么胡扯。这又不是我说的。这是让娜小姐说的。”
“嗯？”
雷蒙侧着脸看了看他，明显不信。
“回头你自己问她。”纪尧姆不耐烦地说：“总督雇佣她去执行任务了，不过也用不了多久。”
“行。要是你小子瞎编，看在天神份上，我一定得教训你一顿。”雷蒙不服气地说完，又好奇地凑过来：“哎，她是不是真和总督偷情去了？除非天神和她自己乐意，我可不记得有人雇得动她。”
“你才是瞎扯。”纪尧姆反驳道：“让娜小姐是贞女，你们不要整天污蔑她的纯洁。”
“拉倒吧，你小子天天跟个神父似的。”雷蒙不屑道：“偷情怎么了？我们的一切，都是神的旨意，那偷情也是神允诺的偷情。我老爹、老妈、老妹，还有我自己，都在和人偷情。偷情又怎么了？”
“要我说，圣女既然是神选之人，那她就算偷情，也是天神允许的，呃，圣洁的偷情！”雷蒙断言道：“你们天天怕什么？怎么跟个阿尔比昂懦夫似的。”
纪尧姆翻了个白眼，决定不理他了——当然，如果这家伙坚持要揍自己，他就找主教举报，让雷蒙为了这番异端言论好好吃次苦修。
雷蒙见他不理，也没了兴趣，调转马头，回去催促农兵们加快步伐前进了。
这里二十多名骑士，将近五十个武装骑手和军士，还有几百名杂七杂八的弩手、农兵、仆役，基本上就是个寻常佣兵中队的规模。跟着纪尧姆的，还有个中原人小军官，是雇主派来负责协调指挥的。不过他一直沉默寡言，几乎不说什么话。
纪尧姆问过这个人，希望自己这队人完成何种任务。但中原人并没有给出命令，只是说待在这个位置上，之后随他们自己来就好，没什么要求。巴里希骑士们倒是喜欢这种指示，也不去继续问什么了。
这次的敌人，也是东方人。
不过现在，东方人的说法，也只是作为一个泛称使用了。
当然，大部分人依然分不清这些东方人之间的区别。哪怕这些经常和他们打交道的巴里希佣兵，也是一头雾水。
纪尧姆起码听说过几十种东方皇帝手下军队的番号。
除了钱总督手下的凉州士兵，还有之前听说过的北方骑士团、河间地骑士团、游牧骑手战帮、南方蛮族佣兵团、雇佣游侠骑士、皇家翼骑兵、首都领地骑士团之类。不懂行的人，听到这一串名字，就得头大。
巴里希骑士们认为，汉帝国的皇帝，就是一个超级强大版的巴里希国王。不过他们那边，早就整合了各个领地。
百多年前，一个叫“征服者”赵政·德·秦的强大贵族，推翻了当时的中原国王，吞并了其他诸侯们，完成了巴里希王室几百年来都没能实现的目标。
只是他的子孙懦弱无能，不能压制地方贵族们，各地都出现了叛乱。后来，一个叫“戮蛇者”刘四世的游侠骑士，取得了最后的胜利，被推举为新的皇帝。
刘四世陛下出身可能不太好，估计只是个贵族私生子之类，后来在一系列的冒险中，击杀了一些巨蛇之类的怪物——当然，真假就不清楚了，毕竟巴里希骑士们从小就是听这种故事长大的，知道其中夸张的部分有多少。
后来，他设法娶到了一位贵族小姐，之后渐渐发达起来。这两家后来反目成仇，所以大家得知的故事不多，不过猜都能猜出来，当时发生了什么。
当年肯定是穷骑士攀上了富婆，然后利用妻子的势力崛起，之后设法吞并了妻子娘家的产业和封臣——在巴里希，这种事儿不要太多。有人成功，有人失败，但真的没什么稀奇。中原人不明说，大家一样能推断出来。
不过，皇室的权力倒是一直在膨胀。如果理解没错的话，他们自认为是已知世界所有领地的领主和保护人。当然，他们那边，实际情况肯定比这复杂得多。
东方人里，除了中原人和中原移民，以及归大皇帝统治的四方人众，还有那些草原人。
汉帝国的皇帝自称天子。草原人的大君主，称号的意思也差不多。当然，巴里希人其实大多也分不清，这些人之间有什么区别。
在他们看来，草原人的核心部族，和汉朝人根本是一回事，尤其是那些定居了的牧民。当然，那两伙人自己是不认的。
大家推测，他们之间可能就是巴里希和阿尔比昂之间的关系——正好也有传言，说草原皇帝的部族是从中原来的，而且一直在声索自己的继承权。这么类比的话，骑士们就瞬间理解，为什么这两个国家天天打起来了。
东方人自己倒是有套方法，能通过看衣服和发型分辨族群。不过骑士们都觉得，这太过随意——难道他们哪天去剃个教士的秃顶发型，就能从喜欢娼妇，变成喜欢小男孩了么？
不过目前，更多的细节依旧是个谜团。
第414节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佣兵前进（下）
队伍行进了一天，来到预定的位置。
这里距离附近的小河，有大概半天的路程。河两岸的土地，就是这次战争发生的原因。
匈奴人在这里开辟田地，准备进行屯田。夏洛特新封的边境臣属，也放在了这里。双方的冲突越来越激烈，直到最后不可阻止地滑向了战争。
加拉西亚的朝臣们一开始以为，会有一段例行的扯皮和互相指责的过程，双方相互谴责对方违背法理和道义的行为，然后一边气势汹汹地威胁，一边寻找对自己更有利的解决办法。
但匈奴人反应的速度和回应的手段，着实超出了大家的预料。正式使节还没出发，日逐王部就集结了士兵，迅速穿过河流，在西岸占领了立足点。之后，源源不断的匈奴人和仆从军，持续从各地赶来。
凉州方面认为，日逐王部的军队规模可以达到三万上下，不过其中有不少是沿途裹挟的杂胡部众，战斗力并不算高。
匈奴本部的主力，目前还在北方。凉州人这段时间，一直在暗中给鲁萨尼王公们鼓劲，甚至专门派了人，去去教他们怎么给匈奴找麻烦。再加上中原驻军的存在，从目前的动向看，匈奴本部短时间内是不会行动的了。
夏洛特手中有八//九千新编练的步卒，训练了大半年的时间。他们其实并未达到凉州方面制定训练计划时，设定的预期，但如今也只能拉出去参战了。现在，这些人正在冬日下午暖洋洋的太阳照射下，加速行军，试图今天就能占领河畔的一片村落。
还有六七千名来自各地的雇佣军，分为不少五颜六色的小队，跟在队伍后面。还有两千多人的凉州骑兵，刚刚赶上队伍没多久，正在最后缓缓前进着。
夏洛特本人也在队列中。周围是她自己的亲随，和一大群大陆各地赶来投奔的骑士们。乌尼亚人乱七八糟的羽毛装饰扰乱了视线，远远看不清有多少。不少巴里希骑士也聚集在那里，从这边架起窥筒，还能勉强看到他们簇拥着的、让娜小姐的旗帜。
让娜本人不在这里，不过她的旗子倒是留在夏洛特这边了。钱程当初说要还给她，但当时没来得及，之后也忘了管。骑士们得知消息，很是兴奋，希望这次也能带这面战旗上战场。
众人争夺了一番，甚至狠狠打了几架，也没决出胜负。没办法，夏洛特找木匠做了个架子，放在马背上，把旗子插在上面，这才算是让大家都能接受了。
有些身份和地位的骑士，都想待在那边。纪尧姆天天跟着让娜小姐打杂，却被他们挤出来了。仔细想想，也是让人无语。
正胡思乱想着，一直盯着远处的中原人军官突然又跑了过来。
“命令来了。”他第一次传达指令：“继续向前，在村落之外准备防御。”
骑士们没什么意见，驱使着步卒向那边前进。
他们知道，自己的外围还有很多支小部队在四处活动，负责探查敌情和保持警戒。巴里希骑士们大多不愿意做这些事，也没受过相关的训练。现在有人替他们完成，当然是乐意的。
队伍按照指示的方向，迅速前进。
不多时，骑士们来到村落那边。村子早已荒废，只剩下断壁残垣。几匹马拴在焦黑的树桩上，几个扛着长戟的山民老兵警惕地在周围徘徊，一个中原人正在墙后擦着手里的双手剑。墙的另一边，有人调着手里的弩臂。还有个腿上缠着白布的人，也靠墙坐着，把玩着手里的晶石。
农兵们跟在后面，乱哄哄地跑了过来，准备按计划接管这里。
那几个前锋老兵明显露出怀疑和惊讶的表情。中原人军吏去和他们说了几句，其他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有些不情愿地离开。伤兵明显不太乐意，但众人还是把他架走了。
军吏一脸气鼓鼓地回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告诉纪尧姆，一支匈奴人偏师即将来到，要求大家做好准备。骑士们赶忙去安排阵列，也没人顾得上关心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