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英柱石梅中堂
恩里克愣头愣脑地想了想，发现好像也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
“那赶紧走。”雅克催促道。
“快点拿东西。”
“没啥好拿的——走吧。”
“溜了溜了！”
众人一边嘀咕着，一边迅速从门口溜走了。
第385节 第一百二十章 佣兵队长
“那帮蠢货竟然真的直接逃走了。”费德罗快步走回，忿忿地说：“目标完全没什么警觉——我觉得是因为根本就没有值得警觉的对象。”
“别管他们了。”脸上一道疤痕的壮汉制止道：“那些家伙本来就是群混饭吃的渣滓，你还真指望他们靠得住么。”
“菲欧娜。”他回头问道：“如何？”
“没有法术痕迹，头儿。”后面，一名穿袍女子简洁地答道。
费德罗和他的两名手下忍不住瞥了她一眼，又识趣地迅速收回视线。
“前进吧。”一名穿着教士长袍，拎着钉锤的人说：“敢这个时候跑来的异教徒，必然是有人接应的。维塔利亚的商人和加拉西亚的贵族中，都存在不少信仰薄弱的人，左右摇摆甚至已经投靠了他们。我们必须今晚就把这队异教徒消灭在这片林地里，否则麻烦会越来越大。”
首领点了点头。
这支艾博罗队伍来到此地已经半年有余了，这里的丘陵与林地，让他们想到了西方的故乡。在那里，艾博罗人与帝国干涉军、巴里希入侵者、精灵游击队，已经战斗了不知多少年。
日复一日的战争让艾博罗步兵变得灵活而坚韧，尤其是他们这种天天和精灵作战的前锋老兵。公爵花了大价钱，才把他们雇来，而他们也乐意在这里尽自己的力量，屠戮更多的异教徒。
“都给我打起精神！”首领再次喊道：“这些东方人与该诅咒的驴耳朵往来密切，尤其是他们的密探，很可能有类似的手段。我不希望在这里失手，让他们能够窥视圣城。”
老兵们再次应和。
首领招了招手，几个人走出人群，聚集过来。在一棵大树下，他借着明亮的月光，最后交代任务事项。
“这支队伍，领头的是个东方女人。在旅店时，用的名字叫‘涂山青’。不过肯定是个化名就是了。”首领低声说道：“迭戈去认过她，你们跟着他的指点就行。”
“很好认的，胡安团长。”迭戈笑道：“那女人挺耐看，穿着个东方式的袍子，我觉得你们都能一眼认出来。”
“好了。”团长皱了皱眉头：“另外还有个抱着剑的小姑娘。注意，虽然武器夸张，但她不是保镖。”
“她带着把花里胡哨的长剑，但酒馆的伙计接近观察了下，明显是木头的道具。”他说：“老板说，这人是喜剧演员麦克·阿瑟——她对战局没有影响，不要把精力浪费在她身上。”
大家点了点头。
“队伍里还有个高大的男人，老板观察后，认定他是那位青夫人的情人。”胡安继续说：“罗德里克神父去看过，这人身上有明显的法术道具的波动。他应该兼任着保镖的角色。”
“此外还有个半兽人仆役——同样不值得关心。”他略过了下一个成员：“最后还有个村姑打扮的姑娘。”
“这人反而得留意下。”迭戈提醒道：“我看了眼，她手上有明显的使用武器留下的痕迹。”
“打过仗的女人？”胡安问。
“巴里希那边真有这种。”旁边，一个背着长弓的年轻人回答：“除了大女巫，类似的人其实不少。他们那里混乱了很久，有些时候，这些小领主和乡绅的女儿，对于保卫家乡异常积极，比那些巴里希骑士都烦人。”
“不过看起来确实是个村姑。”迭戈说：“有些举动的细节，其他人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学这么像的。”
“行，那就听约翰的。”胡安点了点头。
约翰是队伍里少有的外来人，招募他来是因为看上了对方的弓箭技艺。这家伙能把三支箭同时射在一只苹果上——看过他的表演，胡安就决定给他这份工钱了。
“另外，菲欧娜，注意下攻击顺序。”团长继续吩咐道：“那个演员不用担心，我怀疑她看见打起来就吓跑了。仆役也不用考虑。另外，还有谁身上检测到魔力波动了？”
“只有那个大个子，头儿。”一名脏兮兮的中年人回答：“那位……什么绿色夫人，我们没有检测到她身上的法术波动。村姑身上也没有值得留意的。”
“最好还是不要贸然用法术攻击大个子。”菲欧娜扬了扬手里的羊皮纸书，说道：“法术是复杂的系统，我们无法预计他携带的防御法术的情况，先攻击他会浪费难得的机会。”
“我建议留着那个领头的女人。先想办法从她嘴里撬出些东西，然后——”她冲其他人眨了眨眼睛：“做你们喜欢做的就行。”
另外几人相视而笑，但也没显得过于兴奋——他们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新兵蛋子。在这里开会的几人，还在故乡的时候就是精锐老兵，早就习惯这种福利了。
“好，那就这样。”胡安收起了手里的羊皮纸：“他们的营地就在前方路边，保持警惕。”
“我从未忘记我的教训和耻辱。”他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疤痕：“这是晨星家族的驴耳朵给我留下来的纪念，我也早晚要还回去。所以，我希望你们今天能利落点，别被这些探子浪费太多时间。”
“要对得起主教和公爵的器重。”他最后说：“走吧。为了神灵的荣耀。”
“为了神灵！”
老兵们锤了锤胸口，各自离开。附近的灌木丛中，树林后，更多的人鱼贯而出，依次跟在他们所属的佣兵队长身后。
约翰和几个老手熟练地超越了大队，消失在林地间。迭戈把背上的圆盾挎在臂弯，拔出一柄长剑，跟了上去。斜挎着经书，提着盾和钉锤的罗德里克神父，一边默念着经文，一边快步来到队伍最前。
费德罗依然扛着一人多长的短戟，用薄麻布裹着光亮的斧背，沉默地走在队伍中。菲欧娜把短法杖插在腰间，从包里拿出了更多的符文和晶石，麻利地准备着攻击法术。
数十人的队伍渐渐散开成几支小队，向远处一个孤零零而显眼的篝火，缓缓围了上去。
第386节 第一百二十一章 接触
月光透过稀疏的树枝，洒在林地间。
约翰已经先摸过去查看营地的布置和排除可能的陷阱了。其他人在原地等待，以防突然遭到袭击或是踩到什么——与精灵作战的时候，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只是他有一会儿没有动静了。迭戈对他很熟悉，他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察觉到不正常，他立刻向后打了个手势。后方的佣兵逐个将信号传了过去。
虽然有点可惜，但约翰十有八//九已经完蛋了。当然，在战斗中回归天神身边，至少也不算坏事。每个先锋位置上的老兵，在和精灵交战的时候，都早就有这个觉悟了。
信号的传递很顺利。
对他们来说，这是习以为常的事情。或者说，也只有这种方式靠谱点了。没人会希望当着精灵突击队的面，用简单的敲击节奏、或者尴尬地模仿鸟叫来传递信息。
也不用等后面回答，他们就自行开始准备。一个胆子大的人举起盾牌，用剑尖拨开灌木，向前挪动。不多时，他停下瞅了一眼，又小心退了回来。
“没问题，还站那儿看呢。”那人对迭戈小声说：“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小心过头了？对面就那几个人，没有精灵，也没有什么棘手的家伙。胡安团长是不是想太多了？”
“主教说，‘闪电’塔昆迪的老婆最近带着舰队去东方人的总督区了。动静很大，老爷们最近都在讨论这事。”迭戈答道。
“尖耳朵每次出动都意味着阴谋，不管这回是针对东方人还是针对我们，我们都得小心点。”神父插嘴道：“东方人现在的行动，很难说没有关系。”
“想想就知道了。”迭戈摇摇头：“这么大的阵仗，要是没有所图，他们犯得着么？不是阴谋，还能是什么？老处女伊兰瑞尔憋急了，爹妈赶紧去招女婿？”
众人都轻笑了起来。
迭戈自己也觉得团长小题大做。对方可能认为这是锻炼和保持纪律的方式，但士兵们多多少少有些牢骚，只是因为平日里他的威望，没有发作罢了。
不过他自己也没什么办法。佣兵团长们不管有多少纸面上的士兵，有多辉煌的战绩，他们本质上依然是商人。士兵们服从团长的唯一理由，是团长下发的薪水。至于宗教热情——那也只能算是个添头。
其中的苦处，佣兵队长们自己比谁都清楚。论起服从性和管理的难度，他们可能连农兵都比不上——至少那些拿着武器的农夫，知道自己的家乡和家人都在领主老爷手里，不需要长官千方百计想办法让他们听话，防止他们突然哗变；或者担心他们被人买通，临阵倒戈。
这些都是战场上确实发生过、用不少佣兵队长的性命得来的教训，没人想亲自再试一次。如果不是征召农夫作战的水平太差，恐怕大家都还停留在过去。
奇怪的是，主教从访问过东方的教士那里，得到过一些似是而非的信息，说东方人也是依靠征召农夫作战的。教士言之凿凿，说那里有些教友，就是被总督招募去帮忙训练当地农夫的。
靠武装农夫击败职业士兵的结论过于古怪，主教自己都不相信。但无论怎么找解释，远征的失败是个事实，不少教士其实很清楚。有些狂热者一直在试图否认，但也有人已经开始反思其中的问题。
然而东方得来的信息，不是太少，而是太多。甚至每次有人去访问，东方人都主动拉着那些人宣传。教士们被折腾得焦头烂额，至今都没搞懂究竟是什么情况。
哪怕这回，他们也只是临时探查到了那几个人的情况。至于他们从哪来，有什么目的，是去联络谁，众人完全不了解，只能瞎猜。而这，又让他们愈发急躁起来。
“约翰又搞什么鬼。”迭戈自己也不耐烦起来。
过了一会儿，菲欧娜法师也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
“头儿那边怎么说？”迭戈问。
“让我们去帮忙。”
她说完，径自检查起来。
“没问题，走吧。”
迭戈招了下手，很快有三人跟在他身后，向前挪去。
拨开树枝，能看见约翰的身影还立在一棵树旁。迭戈潜意识里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看向法师。菲欧娜再次摇头，示意没有危险法术的迹象。
迭戈嘟囔着骂了一句，站直身，走过去要拉约翰。
月光下，什么东西反了下光。
意识到问题的迭戈猛地窜到旁边的树后，身后几人不用他提醒，也连滚带爬地躲开。
过了片刻，他悄悄探出头，才确认了问题。
约翰的额头、脖子和胸口，整整齐齐地插着三根粗壮的箭矢，把他钉死在树干上。在他发出任何动静之前，就已经死了。
迭戈瞬间感到后背发凉，没来由地想起来当初那只苹果。
他急忙驱开分散注意力的想法，小心翼翼看着周围，走了过去。菲欧娜一脸紧张地跟在他身后不远处，法杖尖端冒出防御术法特有的光芒，随时准备施放。
而另一边，几个老兵也缓过劲来。有人率先反应过来，向法师打手势询问。对方表示依然没有法术迹象后，就壮着胆子走过去查看。
他小心地前行，不断寻找尸体附近的陷阱——在与精灵作战时，双方都经常使用这种把戏。只是这回，找了半天，依然没什么收获。打头阵探路的人也好好的，完全没有触发陷阱的迹象。
“没陷阱。”菲欧娜法师低声道：“看起来不像精灵的手笔——往后发信号吧。”
迭戈点了点头。
“这事儿太邪乎，别管了，在这儿耽误时间，伤亡更大。”他判断道：“咱们人多，直接压过去。”
众人纷纷点头，有人向后方招呼同伴，剩下的一同准备继续前进。
菲欧娜也举着法杖，跟了上去。
她特意又留意了一圈，检查了下随身的防御法术，随后跟着向前。走过约翰的尸体时，她忍不住看了一眼。
法杖尖端的微光照亮了周围，让瞪着眼睛、半张着嘴的尸体，显得更加渗人。菲欧娜无奈地摇摇头，再次迈开步。
一瞬间，似乎有微小的魔力流从旁边掠过。
“这是陷阱——！”菲欧娜本能地叫了出来。
迭戈等人奇怪地回头，有人下意识地架起盾牌，对准前方。然而已经太晚了。菲欧娜来不及做什么，就看到一处地面上突然溅出魔力逸散的火花，紧接着，一个小陶罐样的东西，拴着根绳子，直直弹了出来。
恶作剧版的场景面前，先锋老兵们或奇怪或畏惧的神情凝固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