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英柱石梅中堂
第351节 第九十章 优秀夫婿
加拉西亚，赫格伦伯爵的庄园。
一个中年人唉声叹气地坐在伯爵对面。
“不用这么担忧，乌尔里希。”伯爵把玩着手里的东方瓷杯，安慰道：“加拉西亚的事情，不是一直在好转么？”
“你也明白，我担忧的不是加拉西亚，是夏洛特她自己。”对方强调道：“我在骑士团服役的时候，先王就拜托我们照顾她。这是我们的职责。”
“骑士团现在依然在。”赫格伦回答：“而且，我觉得它的实力比以往更加强大了。总督在这上面，也花费了不少心思。”
“你也知道，我就是担心这个。”乌尔里希又叹了口气：“听说，他还要改变职务安排？”
“也不是改。”赫格伦想了想，说道：“基本是建立一套新的官制了吧。”
“这……”
“不是好事么？”赫格伦笑着反问道：“和他们比起来，我们原本那些，实在太粗陋了。”
他说着，拿出了一本册子。
“你看，这就是他的设计。”他用中原雅音直接念起官名来：“在第一级，有司马、司徒、司寇三个主要职务，分别管辖军队、行政和法令。之下还有九个专门的职务，用来管理重要事务……”
“你再说我就记不住了。”乌尔里希苦笑道：“这才多久，你的东方语怎么学得这么快。”
“这就是我的职业啊。”赫格伦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而且，东方人来之后，大陆上所有的国家，肯定都得受到他们的影响，国王和领主们也都会去模仿东方人，让自己更强大。我们如果慢了，那加拉西亚也好，我们的家族也好，今后都会遇到危险啊。”
“别的不说，你侄子现在在奥伦塔利，他们那边，恐怕学的就不比我们慢吧。”他指出：“听说卡特琳娜借着给外来贵族分配领地的机会，狠狠敲了当地贵族一笔。现在那里，也学着东方人，开始设置地方官吏了。”
“这今后肯定是个趋势。”伯爵判断道：“当年巴里希国王为何如此强势，甚至与皇帝并列？不就是因为他们对各地的控制，是最强的么。国家想要强大，就得让君王有威严，向东方人学习，就是最简便的办法。”
“不过这些还需要时间，现在国内还没稳定，只能慢慢来。”他摇头道：“其实有些市民出身的文吏，甚至支持把东方人的臣属设置那一套，整个都搬过来。只是贵族们现在还没讨论好。”
“这个我倒是听说过了。”乌尔里希说道：“不少人都在讨论这些问题，我来之前，碰到了阿尔比昂使团的成员。他们的女王和执政大臣，似乎也很感兴趣。但贵族们普遍都对学习东方人的这一套十分反感。”
“他们？他们怎么说？”赫格伦问。
“有个教会学者，搞到了东方人讲文字来源和意义的书，他研究之后说，‘臣’这个字，就是奴才的意思。”乌尔里希复述道：“阿尔比昂的贵族在国王面前，一直号称‘地位相同的人’，他们认为按东方人的方式来，太折辱自己了，说不能接受自称奴才。”
“其他人都不觉得有问题，就他们事多。”赫格伦感慨道：“当年，阿尔比昂衰落到了国王被一群领主逼着签合同的程度，后来，连续几代国王的努力，才重新树立起王国的威严。现在又这么闹，也难怪他们最近接连吃败仗。”
“我们这里一直很虚弱，学不得他们这么来回折腾。”他说：“就按总督的方案来，反而是最好的。”
“现在一切都在按总督的计划来。”乌尔里希指出：“制度之类就算不提，现在，新的文吏在参加他主持的考试，渴望获得机会的小贵族们整天去他那里拜访，连王室新招募的军队，也是说着东方语言的口令在训练。”
“我前几天去女王的宫殿，发现进进出出的人，有一半是东方面孔；门口站岗的，不是东方士兵，就是他们招募的山民佣兵。”
“我听说，你们还都希望她和总督联姻。以往，这种强势男方和地位更高的女贵族通婚的事情也有过，其中的目的，还有各种结局，大家都很清楚。”他警告道：“我是在担心她的安全。”
“这样确实可以借助他，增加你们这些‘同盟者’的权势；我也知道很多贵族，只要能让家族有更好的机会，也不会在乎其他人。但你也是先王时的大臣，如果你带头去做，其他小贵族肯定会有学有样。他们本钱更少、更没有忌讳，到时候吃亏的也是你们啊。”
“不，你过虑了，爵士。”赫格伦伯爵也认真起来：“那些事情之所以会发生，大都是因为男子一方等不及让后代继承双亲的领地，想自己抢来妻子的领地和头衔。不过这次，是不会这样的。”
“我直接说，你恐怕也理解不了。”他摇摇头：“这样，下回开会，我让你看看吧。”
几日后。
夏洛特带人去巡视军营了。朝臣们的会议，是钱程在主持。
之前先王病重，很长时间无法集中精力管理朝政，王后和王子都无力自己撑起整个国家，就要求加拉西亚的重要臣属们，定期集会，集中处理政事，作为应急措施。
那时，会议主要在王宫内阁举行，方便机密，也可以把重要事情及时传达。阁臣们的分工与人选，也渐渐确定下来。
钱程认为这个办法很方便，尤其对于加拉西亚这种百废待兴的现状。因此，率军剿灭贼寇，稳定周围局势后，他就把会议地点改在王座厅，认为这样才能显示正规性和权威性。
钱程经常各处巡游，待在加拉西亚的时间不短。每次在，都是他实际主持，俨然已经是阁臣之首。不过乌尔里希发现，其他人都没什么意外的样子。
众人依次落座，包括几个城市的商人代表，好几名外国使节，还有被伯爵带来的乌尔里希——他还是一脸茫然，不知道这种会议，为什么一下有这么多外人来。
钱程坐在靠近王座方向的椅子上，坐下之后，却发现今天椅子有些不稳。
他起身想看看椅子怎么了，赫格伦趁机开口，劝说起来。
“这又是仆人偷懒了。”他说着，指了指王座：“您也可以先去那里坐一下。女王陛下先前吩咐过我们，她拥有的，就是您拥有的。”
钱程回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瞥了一眼，明显吓了一跳。
“莫害我，莫害我……”他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不顾椅子异常，一屁股坐了回去，翻起桌上的文件来。
趁他翻书的工夫，赫格伦意味深长地看了乌尔里希一眼。
后者环顾四周，发现商人代表和几个使节，也在彼此交换眼神。
他还没想懂其中原理，不过结果倒是很清楚了。
众人花了一下午，讨论完了计划中的事项。
傍晚，乌尔里希与赫格伦一同离开了王宫。
“怎么样？”赫格伦笑道：“现在支持联姻么？”
乌尔里希点了点头。
“哎，我就说么。”赫格伦感慨道：“咱们女王也是运气好。这么有能力还没野心的丈夫，上哪去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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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今文学派认为的三公是司马、司徒、司空；古文学派认为是太师、太傅、太保。
PS2：大宪章对当时的英国就没有什么推动作用。这东西本质是国王的失败，和对贵族、教会的妥协。当时的人也没谁把它当进步标志的。
之后欧洲诸国的崛起，都是伴随着中央集权的加强。在英国也一样，国家发展壮大的阶段也是君主权力扩大、打击贵族和教会的阶段。都铎时代就非常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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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节 第九十一章 校场练兵
钱程刚刚正式接受任命，又来到校场边，查看场上的训练。
吕府丞的女儿骑在马上，一脸兴高采烈的样子。不远处，一群加拉西亚新兵正在整队。
这些人就是夏洛特最近招募来的。西洲大陆中央，有一条连续而高耸的山脉，它范围广大，各地的人对它有不同的叫法。之前都护府的人勘测这里，记不住那些太长的名字，因为山脉是东西走向，就简单地记为横山。
夏洛特的新兵，大都是横山东麓的山民。
吕府丞本人站在旁边，不停地长吁短叹，看起来很是担忧。
他对自己这个独女有多关心，众人都有所了解。
吕府丞是关中人士，年轻时就继承了富裕的家产，是三辅知名的游侠。那时朝廷的治理尚不森严，游侠儿成群结队，整日横行街头。他作为其中知名的头领，以重义轻利、不避权贵著称。关中游侠因此极为推崇他，号为“大侠吕轻侯”。
然而好景不长，朝廷的管理日渐收紧，关中首当其冲。吕府丞没有父母管教，也不事产业，只日夜与群侠斗鸡走狗，惹是生非，家财很快挥霍一空。
最后，他被官府抓住，丢进牢里。正好西域诸胡勾结匈奴，群起叛乱，朝廷招募罪人、商人、赘婿之流，去西域爬城墙，当炮灰。他抓住这个机会，才保住性命。
只是等他出来收拾行装，却发现家里已经空空荡荡。债主和仇家趁机上门，把东西连拖带抢，劫掠一空。曾经如胶似漆的娇妻，见到家中的突变，也消失无踪，听街坊说，是跑去阳陵邑，投到哪位功侯府中去了。
原本一起游玩的朋友，有的被抓，有的逃亡，剩下的也都没了影子。他的女儿才四岁大，抱着母亲不想分开，但还是被丢在家里，最后饿得坐在门口直哭。后来，是个卖马料的老伯看不下去，收留了她，才让她幸存下来。
吕府丞觉得自己之前的名号，和笑话一样，之后一直很少提那些事。之后，他就带着女儿，两个人一同去西域了。
西域的生活比他们当初在长安，要艰苦不少，不过吕府丞武艺高强，当游骑时就连连拿到军功，生活又安稳下来。他经历了这么多事，也看得开了，只想安心过日子，也不再想长安的事了。
等女儿大一点，他就给她起了个吕荹的名字。荹就是喂牛马的草，他希望以此纪念当初的事情。
后来他有了些积蓄和职务，就有人上门说媒。只是小吕荹当初被母亲抛弃，从小就留下很深的心理阴影，听说有人要当自己母亲，心里极其厌恶抗拒。
新妇要上门时，她就在家里大喊大叫，扬言要干掉那个坏女人。娘家人上去制止，反而被她打翻了好几个。
吕府丞更关心女儿。眼见事情闹到这地步，婚是肯定结不成了，索性又掏钱安抚、赔礼，之后也不想再娶的事情了。娘家人收了钱，又不好意思说大家都是被个小姑娘揍趴的，也就认了这事了。
这些故事，都护府官吏多少都知道些。钱程也是从其他人那里，断断续续听来的。
不过他女儿确实很擅长战斗，不比老爹弱。她之前就喜欢和阿蒂拉在一起练习，阿蒂拉跟着钱程去长安，她闲着无聊，就整日在校场附近转悠，甚至自己也加入进去。
钱程看着她骑着马，径直从横山新兵队列的缝隙里冲了进去，荡开周围几人。其他新兵猝不及防，有人想回头看，有人本能地往旁边躲，还有人拿着长杆，手忙脚乱地想去帮忙。一时间，阵脚大乱，她都没怎么挥舞手里的武器，众人就乱作一团。
阵前，队长气急败坏，但也没什么办法。他用生硬的中原话，朝旁边喊了几句，随后扬起棍子，骂骂咧咧地把士兵抽回队列里，让他们有序离开。
“碰到点意外就骚动成这样，你们这群蠢货！”队长大声咆哮着：“听着，记住自己的位置，记住该做什么！你们应该是最好的步兵，别他X的像个巴里希农夫一样！”
——夏洛特雇了不少老佣兵，来训练自己的步兵，其中很多都是瓦尔赫山民。她那里很缺人，只要能达到要求，就可以从小队长当起。这个待遇的吸引力还是挺高的，有些人甚至离开了原本的佣兵团，来这里求职。
“看好！”队长喊道：“遇到有人骑马冲过来，就这站稳！”
他说着，把队伍末尾的队副，和旁边两个压阵的中原士兵喊来，四个人依次站定，熟练地扶好武器。
只是吕荹又冲了过去，一下把队长戳了个四脚朝天。其他几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没有原地不动，反而趁着她转向，一齐围了上去。然而对方在左右周旋，不久就把三人都打翻了。
“哎，还是不行啊。”钱程摇头，对周围官吏说道：“不止新兵，教头也是一样。所有人都得再加强训练。”
“大家都知道，战事已经不远了。”他说：“现在连个骑马的姑娘都挡不住，往后怎么上战场？传出去，人家还得以为，咱们练出来的士兵，也就是阿尔比昂步兵的水平。这可不行。”
众人连连应诺。
钱程转了一圈，就离开了。
正准备走，那姑娘突然追了上来。
“都护，你戴的的什么帽子啊？”她好奇地问：“好奇怪啊。”
“刚刚受节时发下来的，就带着没拿下来。”钱程指了指：“这叫貂蝉冠，给侍中发的。”
“……我以为貂蝉是个人名呢。”对方恍然大悟道。
“哪有。戴貂蝉冠的人也不少了。要算人名的话，那我岂不也是貂蝉了。”钱程当即指正了其中的问题。
“哦……”对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钱程碰到有人提问，总是忍不住教育一番。
只是校场门口，殷琼正快步走过来，伸手招呼他，好像有什么事。
钱程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快步离开了。
第353节 未来篇（一） 孔融让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