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英柱石梅中堂
“最勇敢和最虔诚的人都死在东方人的城墙下了。”帝国贵族没好气地说：“我建议你们别头脑发热去和东方人硬碰硬。能赢的话我还会在这里？”
“远征军的人没几个回来的。我们那座城的军队，跑回来的也就我和冯·埃坦伯格了。”他说：“东方人到现在还在追杀我们……”
“不过拉尔克爵爷，你怎么不回家啊？”季维里科斯基想起了什么，问道。
“回哪儿去啊。”拉尔克摊摊手：“埃坦伯格倒是回加拉西亚了，结果刚回去就被抓了。”
“为什么？”米耶斯基问。
“现在掌权的是那个佞臣赫格伦。”拉尔克没好气地说：“先王的时候他就和我们不对付，如今更是百般迫害我们。女王现在信任他，我们也没能力和他较量。”
“女王？”米耶斯基疑惑道：“我还没听说。”
“玛利亚·夏洛特继位了。”季维里科斯基说：“就是当初在东边，率领圣剑骑士团的小公主。听说，她现在和东方人正眉来眼去。”
“我也听说了。”拉尔克点了点头，感慨道：“哎，要是萨尔科茨公爵还在就好了。”
“那又是谁？”米耶斯基问。
“就是原来的萨尔科茨伯爵。”对方回答：“他在东方争取到了一块领地，之后他和皇帝谈妥。他的新领地直接归属于帝国，而皇帝则授予他公爵的头衔。”
“他的家族原本就很强势，能与加拉西亚王室抗衡，连先王也要顾忌他们。在东方获得成功后，皇帝很快批准了他的要求。会这样做，也是为了对付加拉西亚吧。”
“听说在东方，只要占领一块地盘，就能获得爵位。而那些杀光了异教徒、占领整座城市的人，获得伯爵、公爵的称号都正常。”季维里科斯基说：“当时许多人在那里发了大财，一个毫不起眼的人都能一跃成为新贵。现在想想，简直是冒险者的天堂……”
“有什么用啊。”拉尔克感慨：“当时皇帝一口气承认了一个王国，三个公国，还有不知道多少个伯国。结果就没人撑过半年的。”
“萨尔科茨当了大概两个多礼拜的公爵吧。”他回忆了下：“之后东方人夜袭，把他的头颅都割走了。”
“当然，也不止他。战争结束后，那些东方士兵把死者的头颅全都割下，堆成了一座小山。”拉尔克抬起头，视线投向东方，眼神里露出些许恐惧：“在帝国境内决战后，他们又故伎重演。现在，当地农民把那里叫颅骨之丘。”
“有人说，每天晚上，那里都能听见死者的哀嚎声。连吸血鬼路过那里时，都会刻意绕道而行……”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片刻。
“太残暴了。”季维里科斯基首先回过神来，气愤地谴责道：“我们就算杀掉整城的人，也没有故意对哪些尸体做出这种事。东方人这么干，是对神造物和神的亵渎！”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可惜，我们这里损失的人太多。”米耶斯基闷声说：“扬·波拉维茨基大人，奥格拉·瑟里契科老爷……”
“最英勇和最虔诚的人，都不在了。”他抿着嘴，哽咽了下，说道。
季维里科斯基也长长叹了口气。
“我们那里也是。只在我的家乡，上加拉西亚，就有好几位最尊贵的大贵族死在东方，他们的势力也损失惨重。”拉尔克感慨道：“如果他们还在，夏洛特和她的党羽想必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
“怎么了？”季维里科斯基问。
“赫格伦正在抓人。那个施特伯格队长就是他的主要帮凶。”拉尔克说：“帝国主力被东方人消灭后，王室就以反叛的罪名，指控那些没有宣誓效忠和拒绝服从命令的贵族。夏洛特已经签署了命令，组建贵族法庭，审判他们。大主教和夏洛特关系一直不错，也站在她这边。”
“他们暂时还没对最强大的那几位动手，但被逮捕的贵族也不止一两个人了。”他摇摇头：“东方人也一直在追杀我这样的幸存者，难保王室不会借他们的力量铲除异己。我怎么敢回去。”
“哎，如果当初是你们大王子继位，应该会好些吧。”季维里科斯基评论道。
“怎么可能。”拉尔克摇摇头：“就算大王子还在，也不会对我们友善的。只要坐上王位，换谁都一样——换成他，说不定还会更残酷。”
“因为时局就是如此残酷啊。”他感慨道。
第224节 间章 乌尼亚不会灭亡（中）——民族利益
“如果不是当时腿伤没好，我宁愿去前线，为了神，和他们一起荣耀地战死。”米耶斯基用力摇摇头，看向拉尔克：“不过你们呢？你们的皇帝和大贵族们既然认为乌尼亚是帝国的一部分，怎么现在却不组织反击了？”
“没有皇帝了。”季维里科斯基直言道：“你这段时间漏过太多消息了，我的朋友。”
“怎么回事？”
“我这段时间一直到处联络盟友，得知了不少消息。”季维里科斯基说：“东方人现在已经攻破了帝都，皇帝和帝国主力都完蛋了。东方人还宣布，帝国是非法组织，要坚决予以取缔——你问拉尔克爵爷吧。”
“什么？”米耶斯基显得很惊讶：“那帝国贵族们……”
“帝国贵族们都非常气愤，我听说他们会面的时候，都异口同声地谴责东方人的暴行。”拉尔克打着官腔说：“很多人表示，与东方人势不两立，会为了神圣的帝国法统和久远的封臣使命与东方人战斗到底。”
“那怎么没见他们的士兵啊？”米耶斯基追问：“按理说，早该有消息了吧？”
“他们可没说什么时候战斗。”拉尔克发起牢骚：“我的朋友拜访过皇后的父亲，博拉尼亚公爵。他就指出，现在并不是最适合的反抗时间。”
“那到底什么时候适合？”季维里科斯基问。
“谁知道啊。”拉尔克回答。
“现在受损的只是皇室的利益，最多还有几个大贵族。”他不满地说：“但大家都觉得，目前东方人实力强大，发起战争只会让自己的势力覆亡，而不会有什么效果。相反，等东方人主力离开，再带头反攻，收益肯定更大。别的不说，那个重建帝国的人，肯定能获得皇冠。”
“这帮家伙……”季维里科斯基很是不屑。
“就我所知，不少人都主动去和东方人联系了。”拉尔克看了眼其他几人：“有些人甚至表示，自己准备假意改信，今后有机会再悔过……”
“软骨头。”米耶斯基也骂了一句：“可惜现在，连神圣教会也没消息了。如果他们能带领大家就好了。”
“圣城那边现在很混乱。”拉尔克说：“教廷主战的一方实力损失惨重，而且现在暴民已经在他们家门前活动了。我自己现在也没法肯定，他们是不是真有能力对付东方人。”
“听说，教会在东方使用圣物，结果还是失败了。”季维里科斯基压低声音，说道。
“我是不太信。”米耶斯基说：“我那里倒是有商人路过，传播一些奇奇怪怪的消息。”
“说些什么？”拉尔克好奇道。
“说东方人的首领，名字我也不记得，总之是个十分富裕的人。”米耶斯基说：“村民传言说，他拥有数不清的财富。现在很多商人都去找他，想发一笔横财。”
“他们哪来这么大胆子？”拉尔克说。
“商人传言，东方人首领在谈判时只会说真话。但他会把信息巧妙地藏在真话里，只有最狡猾的人才能从中获得关于财富的信息。”米耶斯基说：“不过你也知道，那些把灵魂出卖给魔鬼和金币的人，是不会在乎这些风险的。”
“我那边是传说，东方人魔头有六个人高，长着六只翅膀。”季维里科斯基耸耸肩：“农民们认为他每天要睡六十六个女人……总之，是个非常666的家伙。”
“我听说，巴里希的圣女都被他抓走了。”米耶斯基也跟着感慨道：“实在太6了。”
“我反正不信这些。”拉尔克说：“愚昧的农民自己吓唬自己的话，你们居然还当真？”
另外两人讪笑了下，跟着点了点头。
这时，门外有人探进脑袋。
“他准备好了，老爷。”那人对季维里科斯基说。
“我还是不信任那家伙。”米耶斯基明确表示。
“听听总没错，要是有用呢？”季维里科斯基说：“他也认为自己是乌尼亚人。应该是可信的。而且他很讨厌东方人，尤其是打着红旗的东方人。”
“这是怎么回事？”拉尔克问。
“我哪知道。”季维里科斯基说：“这也不重要吧。”
“让瓦伊契科进来吧。”他说着，招手示意道。
很快，陌生人微微佝偻着身子，走进了屋里。
他没有行礼，连客套话都说不全，就急匆匆地走过来，试图陈述自己的观点。
米耶斯基不忿地瞥了他一眼，拉尔克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季维里科斯基在中间打着圆场，示意其他人别在意，让他说下去。
“诸位应该都清楚，我们的力量不足以在战场上击败东方人。”瓦伊契科说：“我们应该寻找其他的办法。”
“我建议等待一段时间，然后寻找机会，袭击这里的村庄。以村民为目标，制造伤亡，扰乱这里的人心。”他看了眼众人：“这种手段看起来残酷，却是必要的。这是为了乌尼亚的未来，付出的必要牺牲……”
米耶斯基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连开口都懒得。
“你有本事自己去啊。”拉尔克摊摊手：“东方人新建造的村落和堡垒一样，里面的居民也不是一般农夫，很多人恐怕都是打过仗的老兵。我们要能打得过他们，早就去劫掠了，还用你来教？”
“不成功也行。”瓦伊契科解释道：“东方人想要在这里站住脚，就肯定会试图拉拢当地人。我们只要故意在他们之间制造不信任，就可以了。”
“还有，我的意思也不止这些。”他说：“我们甚至可以伪装起来，袭击乌尼亚人的村庄。”
“如果局势不稳，民众就会担惊受怕。如果不断有来路不明的人威胁自己的安全，民众就会怨恨管理者无能。如果民心不稳，东方人是站不住脚的。”他补充道：“诛杀异教徒不算什么。我说的牺牲，是指这部分。”
“让我们的民众牺牲，我也很难过。”他深情地感慨了一句，眼神也狂热起来：“但为了乌尼亚的强盛奉献生命，是每个人都应该做的。我们必须为了民族的利益……”
“哪来的傻子。”米耶斯基忍不住骂了句。
拉尔克笑着耸了耸肩。
“这一样没用的。”季维里科斯基只好说：“我们自己平时就经常袭击乌尼亚人的村子，这不会有什么效果的。”
“对啊。”拉尔克说着，抱怨起来：“那些刁民，不用点强硬手段，根本不会老老实实交税的。前几天我去纳卡契克村，费了好大力气才让他们交出粮食和女人。”
“哪个村？”米耶斯基突然警觉起来。
“纳卡契克还是纳卡耶卡还是什么……我哪记得住。这里的名字太古怪了。”拉尔克说：“怎么了？”
“那他妈是我的地盘！”米耶斯基骂道：“你跑我的领地抢劫，是什么意思？”
拉尔克楞了一下。
“哎，咱们不是盟友么。”他很快回过神来：“你看，谁去收税不都是一样收税啊！”
“不行！我的村子只有我才能抢！”
“你这人怎么这么见外！”
两人很快吵了起来。
“你看，这不行的啊。”季维里科斯基如实说。
瓦伊契科愣神了好一会儿，似乎也反应过来了。
“以往的事情归以往，但现在的情况诸位也能看出来。”他认真地说：“善待民众是有必要的。我们所有人都属于同一族群，理所当然应该团结起来，对抗外敌。”
“你又搞什么名堂？”米耶斯基更加不满：“你说我和那些贱民是一个族群的？”
“我看你还真像。”拉尔克嘀咕着骂道：“你那个抠门的样子，一看就是那帮乌尼亚农夫的亲戚。”
“你！”米耶斯基气得差点跳了起来：“你才是农夫的亲戚。你全家都是农夫的血亲！”
两人再次争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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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西汉的村落管理很严格。也就比军营好点。
村子其实是个堡垒，早上出门种地，里吏要点名。晚上回家的时候还得再点名一次。多了人少了人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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